君刑氣場全開,愣是在這麼多的長輩大家們的面前撐出了一片空間。原來以為,既然弄這麼大的陣仗,昭告天下,那麼這場生死決斗多少能算是公平。可是現在看來,哼!
君刑冷眼掃過端坐在那里準備看好戲的人們。這些所謂的大家家主,此刻在他的眼里,也不過也就是一些沽名釣譽的世俗之人罷了。說得那般好听,可是一到正式決斗的時候,還是一樣的先拿氣勢壓人,要給小小姐來個下馬威。
待我走上擂台,君刑便停住了腳步。我看向對面的伊藤美惠,心下也是一陣嘆息。終于還是到了這一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和伊藤美惠從來沒有過交集。娘是娘,伊藤正廣是伊藤正廣。從伊藤正廣和山口久美子訂婚的那一刻開始,我娘便和他完全沒有了任何關系。而我,也不希望和他們有任何交集地平靜地生活。可是現在,我需要為那個人給我的一半血脈作出一個交代,而這個交代,便是與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進行一場生死決斗!
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裁判長,向他點頭示意我已經準備好了。
裁判長沖我點點頭,轉頭看向伊藤美惠。
伊藤美惠眼神有些飄忽,回頭看了一眼她的母親。回頭也給了裁判長一個示意。
裁判長見雙方都準備好了,環視一周,然後宣布︰「決斗正式開始!」
兩人同時拔劍,相對。伊藤美惠撰緊了劍柄,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大喝一聲直向我沖過來。
觀望台上的伊藤任生丸眼神一暗,眉頭不由地皺緊了一些。
美惠心不定,這已經輸了一截,現在只寄希望于這些年山口家對她的劍術教導了。想著,轉頭看了一直繃緊著的伊藤久美子。
伊藤美惠雖然是一心想要除掉慕容紫雲,但是,畢竟她也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中學生。這種小女生之間的意氣之爭,雖然有時候做事會有些過份,也會動輒說要打要殺,但真到了生死對決的時刻,她的心里還是害怕的。
人,對于殺人和被殺,都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我身軀向後微仰,所有的精力都集中了起來,一撤身,一溜肩縮了一步,避開了伊藤美惠砍來的一刀,順勢閃身到了她的身側。反手向了一撩,手中的刀自下而上向伊藤美惠的肩膀劈去。
伊藤美惠一驚,趕緊松開握刀的右手,腳下一轉,向左跌了兩步。我的反擊被她險避過,卻也沒繼續追上去,而是重新站定,擺好了開始的起手式。
伊藤美惠被剛才的那一刀驚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她躲的快,整個右臂說不定就沒了。重新用雙手握緊了刀,再看向慕容時,雙楮已經清明。這一戰,賭的是生死,無論如何,只有面對了。
再次揮刀而向時,伊藤美惠的動作明顯靈活了許多,一般的反擊也都能招架或是避開。論身手,就算在到真田家的道場里,伊藤美惠也能算是拔尖的,看來,這些年山口家在她身上也是下不了少功夫的。
伊藤任生丸看到這種情況,心下稍稍松了些。再看一眼伊藤久美子,便發覺她臉上的淡笑里也帶著幾分得意與自豪。伊藤任生丸的眼神暗了暗。這次伊藤美惠能贏當然是最好的。無論如何,伊藤家的正牌大小姐如果在決斗中輸給了一個棄女,那伊藤家便在其他家族中抬不起頭來了。相反,如果美惠贏了,那麼以前的那些事情丟的面子,就可以全部扳回來。但是,這樣的話,山口家也就更有理由讓美惠繼鬼切,而這種事情對伊藤家來說,就是離成為山口家的附屬更近了一步。
想到這里,伊藤任生丸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先希望美惠能贏這場決斗了。只有先保全了伊藤家,才有機會考慮伊藤家後來的發展。
再一次的刀刃相交後,我退了回來。
試探到此結束。我握緊了刀柄,全身繃緊,蓄勢待發。伊藤美惠雖然被訓練得很好,但到底還只是一個小女孩,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決斗,便永遠不能理解什麼是真正的生死較量。
一直在台下觀戰的君刑一看到慕容換了臉色,便知道,真正的決斗要開始了。與先前的試探不同,這次慕容散發出來的,是真正的肅殺之氣。
雖然從沒殺過人,但多次在和妖魔鬼怪拼斗時所歷練出來的殺氣,可不是單純的訓練能有的。
在慕容散發出肅殺之氣的那一瞬間,一直面目沉靜的真田爺爺眉頭徒然皺了起來。對于武道比式,從來都是技術較量,不能傷及人性命。可隨即,他想起了這是一場名刀對名刀的生死決斗,拼的就是生死。松了松緊握的拳頭,用眼角的余光一掃伊藤家坐的方向。看向場中女孩的目光中,不禁多了一絲憐惜。
難得遇到一個值得栽培的弟子,可惜,這刀鋒開得也太早了些……
再一次交手,氣勢已完全不同。伊藤美惠一攻上去便覺得全身凝滯,仿佛在三九天被凍上了手腳一般,心下雖然清明,可行動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只能在心底暗暗焦急。可是越是焦急,手腳就越不听使喚,就連一直穩穩握著劍柄的手,此刻也開始微微發抖。看著一臉冷漠,氣勢逼人的慕容,伊藤美惠呼吸一滯。
這樣的慕容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曾幾何時,慕容紫雲,她這個名義上的姐姐也是以這樣的一副姿態擋在她和其他人的面前。那時的她們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那個並不寬闊的後背,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堅韌、沉穩,仿佛一堵永遠不會倒塌的城牆。可是如今,當她以對手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再一次面對這樣的她時,卻從心底感到了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懼。
從沒想到,慕容紫雲,竟然是這般強大……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國中的開學典禮。那時對她的印象也僅僅是一個長得不錯卻又過份清冷的人,以及,那個讓她厭惡到了極至的身份。因為厭惡,所以想要摧毀。或許,在外人的眼里,她伊藤美惠是一個乖巧懂事,心地善良的大家閨秀。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卻很清楚,她從來都不是善良之輩,從她被帶到山口家的那個神秘的房間里開始,她的存在,便只是為掠奪。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她慢慢地學會了偽裝,學會了霸道,學會了使用各種手段把一切對自己不利,不喜歡的東西全部都消滅掉。因為母親和外公說過,想要自由,便只能打倒一切地對手,繼承名刀鬼切,繼承伊藤家,也繼承山口家,不然地話,便只會成為伊藤家的一個籌碼,被所謂的家族利益捆綁一生。
當她第一眼看到伊藤初見的時候,是一種從心底而來的厭惡。她討厭她那一身如鬧市幽蘭般的清冷氣質,討厭她一個人看書時的悠然自得的表情,討厭她在她和別人費勁心思周旋的時候那種不事塵喧的淡然……一切的一切,她都討厭。所以,她要摧毀她。她,伊藤美惠,必須是最強的,必須繼承伊藤家,為了將來的自由。可是,為什麼她一個棄女,一個連伊藤這個姓氏都不允許被擁有的一個棄女,可以活得這麼地瀟灑,可以什麼都不用在乎?憑什麼?憑什麼她這個大小姐要從小學習勾心斗角,戴上偽善的面具來博得大家的歡心,降低大人們對她的防備,而她一個棄女,卻可以肆意地喜歡自己喜歡的人,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其實,她早就清楚了,她厭惡她,只不過是因為,她擁有了她早就想得到並且一直在費盡心思全力追求的東西——自由。
所以,才不甘……
或許,從向她提出挑戰的那一刻起,她便承認了這一點,于是想用最後的力量來賭一回,成,便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成,便是一生都被家族禁錮。但,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從一開始就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的人,會變得這麼強大了?竟會讓她連和她對視時,都覺得戰栗。
為什麼?
在慕容眼神變換的那一瞬間,伊藤任生丸便感覺到了不妙。而結果,也在幾息之後證明了這一點。
全神貫注的慕容紫雲對心神渙散的伊藤美惠,結果並沒有懸念。
當我的劍尖指向伊藤美惠的咽喉的時候,我看向她的眼神,是一片清冷。勝負已分,對我來說,伊藤家的一切,也都在這一刻結束了……
伊藤美惠跌坐在地上,一臉驚懼地看著眼前的刀刃。
結束了?就這樣,敗了?敗在了這個棄女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