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小姑娘看得起勁,在場的不少官家夫人也不遑多讓,韓氏也視線灼灼地瞧著進程,那些比較出色的一一記下名字。
沒錯,這些夫人們多是想在這些男子里挑一個對眼的女婿,能獲得比賽資格的,本就是各國男子里極為出挑的。
韓氏在感嘆賽況精彩的同時也憂心,就目前看來,楚國出挑的男子並不多,也就一個三皇子,其他的就大公子,還有身為二公主內定駙馬的韓衫,倒是環兒更出風頭,就連蔣遙,也因上午令人驚掉下巴的表現為不少人問起。
然後是射箭,有赫連雅這個高手從旁指導,又用了一些技巧,薛元瀚穩穩地將第一收入囊中。
其他的項目也斷斷續續地完成了,後面新增的幾項大家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致,場地中還是人滿為患。
接下來要比的是算術,赫連雅挑了挑眉頭,這個只要做過賬房先生都會,有多年經驗的更加了,算盤在手,什麼算不出來?只不過比賽規定中不能用算盤,這就要考量腦子了,做賬房的人大多轉得靈活,鹿死誰手尚不自知。
蔣遙的眉心一跳,她沒听錯吧,這個在現代的學名不是「心算」麼,在她的印象里,不論是府中的賬房先生還是國公夫人韓氏,翻賬本的時候都離不開算盤珠子,不過也不排除有一些天賦異稟之人,過目不忘。
台上在準備東西,擺了三個桌案,每桌都有一套筆墨硯台,還有一疊宣紙供人使用,姜天面上的神態不是很好,蔣遙隨口問了一句︰「大哥為何愁眉不展?」
姜天即使心情不佳,對著其他人的時候也能保持很好的素養,他不喜不怒地道︰「我們的成績不容樂觀,除了三皇子、我、環兒,其他項目的第一都被離國和北牧瓜分了,其中以離國佔的最多,五公主,南宮愷,還有在繪畫上出彩的舒小姐,刺繡上我們也沒佔到便宜。算術這一環他們派的是蘭宿之,你我皆知,蘭家公子是經商奇才,口算心算更是信手拈來,這樣下去,楚國是徹底和第一無緣了。」
蔣遙從將軍爹爹口中知道一點兒,楚國已經有八年沒在此類活動上得到魁首了,而離國最是重文輕武,國內琴棋書畫大家眾多,舞坊也是聞名三國。也許是歷年項目中文多武少的緣故,離國三次中就拿了二次第一,那一次也是因為楚國在武比項目中贏了北牧,導致離國以毫厘之差錯失霸主地位。
所以今年,即使舉行地點放在了楚國,賢帝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為雙方懸殊太大了,就好像北牧,赫連雅就沒把名次放在心上。但是又有那麼一丟丟的區別,北牧的國土範圍雖然不小,但有一大片是荒無人煙的沙漠,又地處遙遠,有險峻的地勢為靠,其他兩國也不敢輕舉妄動,心底卻對北牧頗為不屑,不過是荒蠻小國罷了。
也是這個原因,他們對北牧很是寬容,沒有人會對北牧的成績不利品頭論足,在他們看來,北牧能派代表前來,已經很給面子了。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很久以前,楚國一直是第一的!
賢帝心里就那個糾結啊,他是大國,國土面積比離國大,人口比離國多,經濟也較離國繁華,他總有一天,會把離國踩在腳下!
蔣遙收回思緒,視線轉回台上︰「大哥,我們派的是誰?」
回答她的是姜天帶了一分憂思的聲音︰「心算一類的人才我們楚國不是沒有,她是個女子,可惜已嫁為人婦,不願意拋頭露面,而且我們也找不到她。所以只能找了一個還算靈活的商戶公子。」
台上的人已經到齊了,楚國和離國都是男子,出人意料的,北牧的代表是女子,她頭發簡單地攏起,一絲不苟,皮膚略黑,長相一般,雙目有神,嘴唇小而薄。在蔣遙的印象里,一般這樣的面相都是工于心計的女子,嘴唇薄,說明會算計,也許在這上面真的有出彩的表現。
赫連雅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盯著台上,台上的女子是她的密探中的一個,善于和數字打交道,不過也許不敵經驗老道的蘭宿之,畢竟人家是經商天才,對數字極為敏感,總之不管成績好壞,三國總是要盡心準備的。
薛元瀚細心地發現赫連雅的表情,往上面瞟了一眼,淡淡道︰「你也是費了不少心思。本來馬術這一塊,北牧完全可以拿下,倒是讓我這半個北牧人給浪費了。」
半個北牧人?赫連雅回過頭看看他,眼神沒起一點波瀾,她不帶情緒地回道︰「你的確只能算半個北牧人。」
然後就不再說話了,薛元瀚一度以為自己這一句話招惹到她,但看赫連雅的狀態,雖然神色淡淡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應該是他想多了。
比賽正式開始,這次的規則有點互動性,先由評委列舉出幾道算術題由他們計算,將答案寫在宣旨上,可以打草稿,誰的速度快且準確率最高,誰為勝。
蔣遙扶額,這種比法完全沒有優勢啊,另外兩位即使對數字極為敏感,哪里比得過年齡在個位數的時候就在自家鋪子撲滾打爬的蘭宿之,人家還是名揚三國的儒商!
可能是大哥擰著的眉頭讓她心里難受,還是什麼原因,蔣遙舉起手半抗議道︰「如果出大家都算得出的題目,比計算速度的話也只相隔那麼一點時間,就因為這麼點差距就分出高低,也不公平。」
評委們討論了一會也覺得是,如果提的問題大家都會,回答的時間也只相隔一分半秒的,還真不好說,也許人家今天狀態不好呢。
大儒是個好脾氣的人,他禮貌地問︰「不知這位姑娘有何高見?」
「除去回答評委的題目,選手們可以相互提問回答,觀眾也可以對其表示質疑,覺得自己能超越他的,完全可以挑戰!」
姜天的注意力被拉回在自己妹妹身上,瑤兒又想出什麼歪主意了?
評委們覺得蔣遙的建議很好,他們一直秉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想法,如果有人能當場挑戰並得到第一,定會給三國的歷史添上光輝的一筆,于是他們商量後決定采用蔣遙的方法,不少人就露出期待的神情,目光四面八方地在一處聚集,大家都被新的規則給吸引了。
評委出題其實很千篇一律,說白了就是同理可循,第一道題大家反應速度有些慢,後面都很快算了出來。第一次答題表現的落差大家自動歸類為還沒適應,既然評委的題目測不出他們的真正水平,但是由選手相互提問,的話,有的人的問題偏難,有的人偏簡單,里面的量也不好拿捏。
所以直接跳到觀眾上台提問這一塊,其實這里就不止是看心算能力了,還有適應能力,畢竟每個人提問的出發點都不同。
一個羞答答的千金小姐嬌羞地問蘭宿之︰「二十二加六十二是多少?」
蘭宿之嘴角抽了抽,還是好素養地面帶微笑道︰「八十四。」
看到這一幕,蔣遙簡直要臥槽啊,按捺住要問候她的沖動,這位姑娘你真夠二的,這和放水有什麼區別!果然人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啊,她已經可以想象到旁邊的兩個人內心一萬條草泥馬奔騰而過的場景了!
不行,她不能讓這種情形持續下去了,蔣遙在另一個女子出聲前先聲奪人︰「我也來問一個,你們三個人都可以說自己的答案!」
待大家的焦點都轉移,蔣遙才緩緩說出她的題目︰「有三個人去客棧里開房間,住三間房,一間房十兩銀子,他們一共付給掌櫃的三十兩。第二天,掌櫃覺得三間房只需要25兩銀子就夠了,便叫小二將5兩銀子退回給三位客人,誰知小二貪心只退給每人一兩,自己留下了二兩。如此一來就等于三位客人每人各自花了九兩銀子,三個人一共花了二十七兩,加上小二獨吞的二兩,總共是二十九兩,可是他們三個人一共支付了三十兩銀子,那麼還有一兩呢?」
台上的三個人立刻思索起來。
韓氏被蔣遙那一連串的幾兩幾兩給繞暈了,眉頭皺得緊緊的,這丫頭掉錢眼里了,張口閉口就是幾兩銀子,給人印象多不好?
其他人估計也被這幾兩銀子給繞暈了,數字並不大,只是他們怎麼想也沒研究出來,那一兩到底去哪了。
蔣遙先發制人︰「蘭公子,說說你的答案吧。」
蘭宿之愣了一會,喃喃道︰「這題莫不是出錯了,算花費的話小二拿去2兩,三個人一共花了28兩,所以不存在姑娘提到的的一兩銀子。」
蔣遙反擊道︰「本小姐就是要讓你說出這一兩到底是如何算出來的,你不要躲避問題。」
隨後她看向北牧的那名女子,那位毫無表情的女子直接甩了三個字︰「我認輸」,就下了台子,回到北牧的座位上。
赫連雅和她對了個眼色,繼續看台上的情況,這種題目大多人都會被繞進去,蘭宿之即使沒被字面意思困擾,但是他也沒有指出其中的緣由。
「這位公子可有答案?」
「三個十減五加二加三,等于三十。我們是被字面的意思給影響了,三個人每個人花了九兩銀子,其實小二拿的錢也應該包括在三個九兩銀子里,所以那一兩根本不存在。」楚國的那位倒是機靈,說的頭頭是道。
蘭宿之反應過來,這個丫頭實在是太狡猾了!第一個點名讓他回答,他回答的也沒有錯,只是他說的太直接,答案沒有被認可,同時又給了後面回答的人時間,讓他充分理清思緒,真是太狡猾了!
為了自個國家的榮譽,蔣遙的行為無可厚非,蘭宿之也不是輸不起的人,他爽快道︰「蘭某輸了!」
眾人再一次 聲,蘭公子這就認輸,也太草率了些,如此行為置離國為何地?但看到北牧的那位選手,答都不答就放棄了,大家又坦然了。
在蔣遙的干涉下,楚國再得一分。
北牧沒有絲毫威脅性,楚國和離國都以四個第一的成績並列,其實也隱隱分出勝負了,因為剩下的都是離國的弱項,武比,只要楚國再拿到個第一,就可以揚眉吐氣了!
姜沖此時正好坐在韓氏身邊,形勢的逆轉讓他也很是驚訝,韓氏看得嘖嘖稱奇,爾後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幽怨道︰「要是開兒回來就好了!他在邊城磨練的那麼厲害,一定能一舉奪魁!」
姜沖眼神閃了閃,安慰她道︰「開兒身負守衛邊關的大任,走開不得,知道你想兒子,為夫也想啊。」
老爺難得和她說如此溫情的話,韓氏的心情好轉了,古代女人的觀念里,在夫君面前,兒子總是渺小許多,有夫君安撫的韓氏,眉眼間都煥發出神采。
楚天越一直在觀察事情發展的狀態,他不自覺地揚了揚唇角,姜瑤是麼,她的表現還真出乎人的意料。
他並不知道,現代人慣有的思維,古代人自然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