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一步,便已聞到那刺鼻的藥味。不自覺的皺了皺鼻子。窗簾遮掩了一半,使得屋內光線很暗。布置的很簡單,除了桌案上的墨菊外,裝飾也很少。實在難以想象,這是東灕最有權勢之人的屋子。
「你來了」貴妃榻上,斜躺在那里。黑發鋪散在墊著雪白毛皮的榻上。身上松垮垮的穿著一件雪色單衣,外面披著一件紫色罩衣。俊逸的臉上泛著淺淺的笑意,只是細看之下。眉宇間無處不透著疲憊。手中把玩著一根猶如玉雕的骨頭。
「你找我來不是敘舊的吧?」隨意的往他榻上一坐。
「要是呢?」
「那我可沒那個閑工夫。我忙著呢」
「忙著賺錢?」
「你知道就好」
沈鈺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倒是沾染了些市井之氣」
「身處紅塵,我便是紅塵之人。自然是有不足的。你雖修道,不也是逃不開這些紅塵煩惱事?」抬眼看著他的眼楮說道。
「咳咳……說的有理」
「既是如此,那就等著破敗吧。」輕描淡寫的說道。好似說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一樣。
「既然你看出來了。便多伴我幾日吧」
「那我的損失怎麼辦?」
「我明日便讓管家把府中金庫的鑰匙給你」
「你倒是爽快」
「投其所好而已」
「如此甚好。對了,我說過,我來便是答應你一個要求的。現在我來了,也不會反悔,把那骨頭給我!」說完便把去拿沈鈺手中此時把玩的骨頭。
「不行」沈鈺見她要搶迅速收回骨頭。
未能得手,阿衍的臉色有些難看。「紅葵說的沒錯。凡人都是撒謊精。」
「我要委托的事情,還要用上這骨頭」
「你什麼意思?」
「你先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明天再說」
「哼!」也不再多做停留,阿衍起身就走。行至門口。「你至今都未曾婚配嗎?」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聞言,沈鈺聞言一愕。「阿衍什麼時候關心起我的婚事了?」
「有還是沒有?繞彎子做什麼?」
「尚未婚配」
「原來老光棍一個。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七十有一了吧」
沈鈺抖了抖眉毛,自己這個東灕第一美男子,在她眼里居然是個娶不到媳婦的。「沒錯。阿衍記得很清楚」
「駐顏術倒是練的不錯。但是總這樣拖著,仙不仙人不人的也不是辦法」
「嗯?」
「你這般折騰遲早要吃虧,你找我來莫不是是要我為你送終吧?罷了,你也怪可憐的,一大把年紀,仙道將成,肉身便是要塵歸塵土歸土的,凡人規矩又太多。你無子嗣,我便替你送終好了。」說完大人有大量的點了點頭。
此時的沈鈺在听聞她的一番話以後,便是哭笑不得。「阿衍」
「嗯?」
「你想多了。」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的情況你最是清楚。我找你來也不是為了送終的。」
「那你是何意?」
「我說了今天我累了。明日再細說」
「故弄玄虛」說完便推開門離去
管家早已等候在門外。「小姐可是要回房休息?」
「嗯」
「那晚飯」
「晚飯就不用了。」
「小姐若是餓了,可以隨時吩咐」
「知道了」
她的房間其實就在沈鈺對面的客房之中。幾步路就到了。「小姐若是還有什麼吩咐,只管吩咐就好。」
阿衍點了點頭。「對了紅葵呢?」
「小姐不是把那不懂事的小子交給我了嗎?等我把他的那些個陋習更正了,便再讓他跟隨小姐身邊。現在就由我來照顧小姐起居吧」
「他能老實的听話?」阿衍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卻是有些刁脾氣。可是老奴也不是吃素的。自是會讓他知道什麼是本分」一定要在小姐離開之前教養好那小子。
「若是太勉強就不必了」
「老奴不勉強,能為主子分憂。正是我們做下人所歡喜的」
「我是說……罷了,若是他鬧得厲害,只管跟我說就好。」
「小姐心思和善,我就更不能讓他怠慢了小姐」
「我知道了。我累了想休息」
「那我就告退了」說完恭敬的退出房門。
靠在窗台上,看著院中滿目墨菊,若有所思。
「你倒是好興致!」惡狠狠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阿衍連頭都懶得回便知道是誰、
「這麼快就受教回來了?」
「哼!笑話!就那麼個老頭也想教育爺爺?也不看看爺爺是什麼人?!」紅葵不客氣的坐到茶桌邊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並沒有害人之心。莫要傷了他。」
聞言紅葵眉峰一挑。「你什麼時候這般膽小怕事了?」
「非也。你也看出這里的主人不是個好欺負的。你我如今寄居人下,還是收斂一點好」
「怕什麼?爺爺我從出生到現在還不知道怕字怎麼寫!」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拍到茶桌上說道。
「出了事我可不會救你」
「早就知道你這女人心毒,沒指望你。不過怎麼說咱們也是這麼多年的相好了。你就真狠的下心?」倚在她身邊語帶蠱惑的說。
「你也知道我是什麼。你的那些小伎倆對我無效」剛說完,肋下那難以言喻的劇痛便又襲來。
「喂,你怎麼了?!」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問道。
「該死的男人!又在折騰了!!」握指成拳捶打在窗沿上。
「你被下了術?」紅葵問道
「……」
「我去殺了他!」說完便起身要走,卻被阿衍拉住衣帶。
「不可輕易開殺戒,那人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怕什麼?爺爺我手上的血債還少了嗎?再說即便他有仙根又怎麼樣?那殘破的**,又能奈我怎麼樣?」
「不可!」
「你這樣畏首畏尾只能讓自己難受」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不給我惹事就好」興許是疼的厲害了,便口不擇言起來。
「好!!你說的好!有本事你不要用契約綁住我啊!哼!!」說完便拂袖而去。
劇烈的疼痛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躺在床榻上的阿衍早已疼的麻木,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了一樣,虛月兌昏睡。卻在隱隱約約間听到細微的哭聲。她自是比一般人五感強烈。掙扎著爬了起來。步伐踉蹌的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