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試是童生試的最後一場考試,如果能過關就可以取得秀才功名,錄取者送入府、縣學宮,稱「入學」,受教官的月課與考校。由一省學政主持。院試考兩場,考試內容與府試,縣試考大致相同,評卷人大多由幾百里外書院山長或幕友當任,第一場錄取的人數,為當取秀才名額的一倍,畫圓圈標注,只寫坐號,不寫姓名。
考完第二場後,拆彌封,寫姓名,錄取者即為「秀才」。一省學政由翰林院舉薦,皇帝親派充任,每省一人,三年一任,官餃為欽命提督某省學政,,身份等同欽差,與巡撫平行。
坐在院試考場里,劉言有些發呆,那日去豫章書院山長車泰與劉廣仁先敘了下同窗之誼,回味了一下當年的科考歲月,兩人才漸漸進入正題。
劉廣仁提出讓車泰收劉言為學生,車泰隨後考校了幾個問題,覺得還不錯,夸獎了幾句便再沒說什麼,只是答應讓其先來書院學習。劉廣仁也不強求。回家後便勒令劉言在家好好學習,爭取院試通過,考個秀才功名回來。
秀才資格,是進入士大夫階層的最低門坎。成為秀才便是有功名在身,在地方上會受到一定的尊重,還有一些其他特權,比如免除差徭,見官不跪,不可以對其隨意用刑,如果遇到緊急事物,可直接稟見上官等等。
不久,縣里送來了府試榜單,今年的府試比往年的通過人數要少,而劉言和嚴嵩兩人榜上有名,卻沒有看到楊昭的名字。
通過府試後劉言的日子有些悠閑,每日上午去城外的小山上跑跑步,回來就可以吃到小之做的早餐,然後回到書房做篇八股,之後看看各個名家的著述,午後小睡一下,楊昭和劉材經常過來找他,嚴嵩也偶爾會過來。
嚴嵩和歐陽淑端就快要成親了,日子定在院試後,這是嚴嵩有次來找劉言出門的時候說的,劉言想了想距離院試也沒剩下多少時日了,這麼快結婚是不是太倉促了一些。便問出了口,嚴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成親需要的東西其實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只是淑端家里需要些日子準備。」
看著眼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嚴嵩,劉言實在無法想象面前的這個人還是那個在嘉靖一朝的大佬嗎?
這時學政大人進場,宣布弘治十八年的江西院試開始,劉言集中精神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就看到差役在分發試卷。
上文說過,院試過關者都送入府州縣學,取前二十名生員為廩生,朝廷會給廩生每月發六斗皇糧,這是廩生才有的資格。而其他人在縣學只有普通的生員資格罷了。也就是只有資格參加鄉試。
劉言對廩生資格卻沒有什麼想法,只要能過去院試他就謝天謝地了,當初羅先生進京之前,給他留下了現在住的房子,劉廣仁也時常給他送些銀兩。所以他對能不能成為廩生並不在意。
第一場也是正試,學政大宗師選擇的試題是兩篇八股文一篇試帖詩。劉言經過縣試,府試也有了一些經驗,再加上府試後在家差不多每日都要做一篇八股,所以心里也有些底。
抬頭看看周圍,嚴嵩坐在離他比較遠的位置,正在低頭看著考題,而學政大宗師正在站在前面……
到了次日下午,學政衙門的差役在學政衙門外貼出了院試的榜單。考生們蜂擁而動,開始四處找尋本府的那一榜。
院試主要是為了劃分在前面縣,府考試中月兌穎而出的考生,以此來決定他們是進府學讀書,還是進縣學讀書,但也是有淘汰率的。總體來說大多還是會被錄取的。
相比起縣試十取其一,府試十五取一的激烈程度,還是很不錯的。嚴嵩這次的院試進入了前二十名,而劉言排在了榜單的末尾,勉強通過。與劉言同來的他幾人也都差不多。
取得了生員資格也就成為了士大夫階層的一員,雖然是最底層。回到劉府,劉老爺當晚便擺了十幾桌席面,親戚朋友紛紛道賀。雖然在院試的榜單中排名不高,可好歹人家是過去了,成為了一名秀才。
轉眼到了八月,八月的江西雨水很是頻繁,這日劉言坐在書房,手中拿著老師羅僑明的信在慢慢的看著,信中說了自己在京城的生活,關心了下劉言的學業,叮囑了一番要好生學習。
在信的最後隱晦的提了下當今聖上的情況,劉言在老師的字里行間感覺到了隱隱的擔憂,劉言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信,走到窗口前靜靜的看著外面的雨,心里卻不如表面那樣平靜,因為只有他知道在弘治十八年。大明朝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弘治帝大行駕崩了,弘治是大明朝難得的幾個好皇帝之一,他革除憲宗朝弊政,清除奸佞,任用賢臣,勤于朝政,恭儉愛民,勵精圖治,才贏得了弘治中興的興盛局面,他的口碑還在仁宣帝之上,只是近幾年,稍有懈怠罷了。
在弘治之後,大明江河日下,興盛的局面再也沒有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劉言想起自己來到大明朝只想安逸的過著舒心的日子,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只想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而已。
正德帝要登基了,劉瑾也要從深宮走到台前,八虎即將操縱朝政,把偌大個大明朝整的烏煙瘴氣。
想想以後水深火熱的日子,劉言嘆了口氣︰「唉!也不知道劉瑾上台後,先生會怎麼做?」搖搖頭笑容有些發苦,心想以先生的脾氣可不會乖乖就範,逆來順受的。
明年就是正德元年了,那個愛玩的皇帝應該是和自己一般大吧,回過身走到書案上,看著自己剛剛寫下的字有些出神,自己現在只是個剛剛取得秀才功名的小秀才,那些朝政大事,離自己還太遠。
那些事,自己管不了,去操那些心干嘛,想通這些,劉言轉過頭看著外面的雨,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