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
寧沐忻剛剛出門,便在門前看見了一個男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男人,但是顯然那個男人是來找他的,因為那個男人在看見她之後便向著她徑直走了過來,然後向她鞠了個躬︰「你好,寧小姐。」
寧沐忻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才將視線落在了男人的臉上︰「請問,你是哪位?」
「我家夫人要見您,跟我去一趟,可以嗎?」那個男人的語氣還是很恭敬,看起來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管事。
「夫人?」她從未跟哪家的夫人有過什麼交情啊?有誰會想要見她呢?
「程吟楓程夫人。」那個男人如實地回答道,看來這也是程吟楓的指示吧,因為只有說出這個名字,才有可能讓寧沐忻有想要赴約的念頭。
寧沐忻的身子在听到‘程吟楓’三個字的時候便霎時僵住了,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眼神中覆上了一層憂傷和無措︰「程吟楓?是戚振威的現任妻子,程吟楓?」
「是的。」那個男人點了點頭,他已經為寧沐忻打開了車子後座的車門︰「請上車吧,寧小姐。」
不管程吟楓找她是什麼事情,她都要去一趟的吧?這樣,她就可以見到這位她久違了的母親,或許,這樣,她還能夠問問,她的母親是不是因為有什麼苦衷所以才將她扔下的?也或許,她的母親也跟她一樣,沒有一天好過過。
所以,她去了。
程吟楓約見她的地方是一家建在湖上的小型咖啡館,雖然面積不大,但是咖啡館內的裝修風格卻極其特別,可以讓人過目不忘,也可以讓你感受到這類似于身處異國他鄉的奇妙感覺,但是寧沐忻並無心卻體會這別致的裝修方式,更無心去欣賞這咖啡館的擺設。
她只是定定地站在桌前,看著和她對視著的女人,女人化著簡單但是卻精致的妝容,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仍舊無法遮蓋住她的風華容貌,更無法擋住她似乎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
總之,這的確是個美麗的女人,優雅而高貴。
原來,這就是她的媽媽?她的媽媽居然這樣美麗,呵呵。
彼此沉默了很久,是遠處走來的服務生打破了這似乎一點也不違和的沉寂︰「兩位要喝什麼咖啡?這是菜單。」說罷便將手中的菜單分別遞給了寧沐忻和程吟楓。
程吟楓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她有多久沒見過她的女兒了呢?如今細看才知道,原來她已經成長成一個這般標致的年輕女孩了,如果在大街上踫見,她還真是沒法一眼就認出呢。
程吟楓再次看向寧沐忻,溫和地說道︰「你看看有什麼想喝的,我隨意。」
「法式咖啡。」寧沐忻對服務員說道,然後將手中的菜單遞還給了服務員。
「我也是。」程吟楓對服務員點了點頭。
「好的,稍等。」服務員說完之後便退下了。
寧沐忻還是那樣站立著,並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她的表情看起來異常地冷靜,就好像只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不帶任何的感情,冷冷的,淡淡的,但是其實她的心中早已洶涌澎湃。
程吟楓的眼中帶著獨有的看到女兒的時候那種慈愛而愛護的眼神,她就那樣看著寧沐忻,然後柔聲說道︰「坐下吧,我們聊聊。」
還是不說話,她就只是將視線漫不經心地挪開,然後坐下,之後再慢條斯理地看向程吟楓,動作顯得淡定而從容。
原來,有些人的出現會教會你如何去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呵呵。
「要說什麼?」她以為她對這個女人懷著滿滿的思念,雖然事實也是如此,但是,當她和這個女人面對面而坐的時候,她的心中卻涌起了一種對這個女人的恨意,恨她就那麼將她丟下,不管是不是存在什麼樣的苦衷。
「宇東應該和你一樣,都長得很標致吧?」程吟楓仔細地端詳著寧沐忻,那雙水靈的眼楮像極了她。
「原來,你還會關心這些?從你拋棄我和哥哥離開的那個時候起,你的心應該已經不再牽掛這個世界上名叫寧沐忻和寧宇東的這個兩個人了吧?」寧沐忻嘲諷道,嘴角隨之微微勾起。
程吟楓難過地垂下頭去,在她沉默的這個時候,服務員正好端了咖啡過來,分別放在了程吟楓和寧沐忻的面前,然後說了句︰「慢用。」之後就退下了。
服務員下去之後,餐桌上便再次恢復了寂靜。
寧沐忻逡視著程吟楓那張美艷的臉,然後開口道︰「難道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比如其實你的離開是有原因的,再比如其實你的心里一直都在掛念著我和哥哥?」
程吟楓還是那副憂傷而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的雙手握住杯子,眉頭緊緊地皺起,好像是在措辭。
寧沐忻定定地看著她,等著她給自己一個回答,一個她等了二十多年的回答。
「這些都不重要。」程吟楓握著杯子的手在不停地顫抖,她的雙眼毫無焦點地盯著桌面︰「我今天找你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更重要的事情?呵呵,是嗎?可是你口中的更重要的事情我可能並不感興趣啊。」寧沐忻拿起旁邊的手包便打算離開,她的語氣已經透露了她此刻心中的不憤和生氣。
久別再逢的母親,竟然跟她說這些問題都不重要,那麼重要的是什麼?難道她和寧宇東在她的心中就顯得那麼無關緊要嗎?
她所幻想的重逢絕對不是這樣的,她想象中的重逢是那樣的美好,那個時候,她的母親會模著她的臉,然後溫柔地夸贊道︰「沐忻長得真是漂亮。」之後,她的母親會將她抱入懷中,然後向她傾訴這二十多年來對她和她哥哥的想念,也會對她自己的離開做出一個解釋,求她原諒。
而她,當然也會原諒她。她就只是需要那麼一句話,那麼一句表明她還關心她的話語而已。
難道,這樣簡單的願望也顯得很奢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