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明媚的陽光透過橫斜的枝條灑在簡陋的木屋上,周圍的干草上還有著未化淨的雪。雖然是冬天,但周圍連一只鳥都沒有,總歸是讓人覺得怪怪的。
屋內,有一個小小的火爐,簡單的幾件木質家具,一個約莫著十六七歲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手中不知在擺弄著些什麼,一只白色的貓乖巧的趴在她旁邊的桌子上,緊盯著床上躺著的人。
「潔白,你已經看了很久了。」少女擺弄著手上的活計,頭也不抬的說。白貓小聲的「喵」了一下。
「醒了。」她的聲音冷清清的沒有什麼語調。少女把手里的東西放在桌子上,走到床邊,床上的男子依舊是緊緊閉著眼楮。
「張開眼楮。」少女命令道,男子不為所動,少女繼續說,「二殿下。」
床上的人這才張開了眼楮,從床上坐起來,他原本身體底子極好,休養了這麼長時間,已無大礙。
「你是誰?」
「狸貓,救你命的人。」林安宇慢慢的回憶,自己深陷戰場,身受重傷,眾多的敵人向他殺來。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林安宇看著自己好端端的身體問。
「林安宇死了,你還活著。」他看了一眼面前站著的少女,頭發散著,束腰藍色夾衣,白底及膝長靴,衣著干練,左袖卻肥大,倒是添了一番情調。看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少女神神叨叨的。
「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是怎麼救的我?」林安宇問,要他相信這樣一個少女,能在千軍萬馬中救受重傷的他,他是很難相信的。
「我要和你定下契約。」狸貓說。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成為我和那個人賭約的籌碼。」狸貓想了想繼續說,「我幫你復仇。」
「什麼復仇,我有什麼仇要報,你別只顧自己說話。」林安宇叫道,越來越覺的她的腦袋有些問題。
「拋棄自己的身份,欺騙所有的人。」她說完後,房間里安靜了好久。突然白貓從桌子上彈起,像箭一樣還未等人看清,就已經沖破了窗子跳出了窗外。等它在從窗外跳回來的時候,嘴角的胡須上掛著明顯的血珠,林安宇看的分明。
「它去干什麼了?」林安宇問道。
「潔白,不喜歡鳥。」狸貓答道,林安宇才想起,剛才窗戶旁邊跳動的陰影原來是只小鳥,驟然覺得這只貓真是凶殘。
「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的那些話。」狸貓用手摩擦著潔白的下巴,它舒服的叫了一聲。她移過視線看向他,開口說道︰「樂奴死了。」
「什……麼?樂奴……她。」林安宇雙手緊緊的握緊,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眼楮布滿了血絲。良久,叫出悲憤的聲音傳出了木屋,震落了木屋上的殘雪。狸貓用手堵住了潔白的耳朵,對他的反應就像是早早料到了一樣。
「如果你不是王族的話,就不會有這樣的命運了。」狸貓揉著潔白的耳朵說。
「你還要考慮多久。」潔白從她懷里跳到林安宇身上,潔白綠色的眼楮一直盯著林安宇。
「到底想說什麼?」林安宇捏著拳頭問。
「推翻水令國。」狸貓湊到林安宇面前,像貓一樣的笑著。
「推翻……水令國!?」林安宇跟著重復。
「你腦袋有病啊!從一開始就在一個人胡說。」林安宇大吼道。
「沒有水令國,你就不是王族,你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命運,樂奴不用上戰場死了。」狸貓的話字字敲在林安宇心上。林安宇沒有在說話,底下了頭。
「給你思考的時間。」狸貓又做回到椅子上,繼續做剛才的事,潔白趴到她的腳邊,木屋里又恢復了安靜。
大概過了幾日,林安宇心中的傷痛終于可以掩埋的很好,狸貓手中的活計終于結束的時候。他同意了。
「我同意!」林安宇從床上下來,站到她面前說,「你的提議。」水令國在林安宇的心中又是怎樣的一個國家呢?王權至上,百姓總會因為戰爭陷入苦難。朝中官官相護,貪污腐敗的大有人在,他想這樣的一個國家該亡了,這倒是與林闔彩的想法不謀而合。
「為一個女人。」狸貓看上去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她竟研起墨來。
「為了所有人的將來。」林安宇回答道,狸貓依舊不以為然。
「契約是你成為我的籌碼,我幫你推翻水令國。」
「嗯!」
「沒有所謂的主人和奴。」狸貓研好了墨,在桌子上鋪了一張宣紙,‘一任群芳妒’。
「這個……那個簽字上的字。」林安宇看了吃驚的叫道。
「過去了。」狸貓把它丟進火盆里。
「原本想要與世無爭卻被卷入這場爭斗的你,要迎來新的人生。」狸貓拿起她剛做好的東西,遞給林安宇。他看了看發現竟是一張面具。
「即使是帶上面具也沒有用的,他們能夠察覺我的存在。」
「不會,你的身上有結界。」
「你到底是誰?」林安宇抓住她的手腕,她實在是不同尋常,就像是大祭司一樣,神神叨叨的。
「狸貓。」
「問太多,很煩。」狸貓又說,「面具戴上。」
由此開始,林安宇的人生步入了另一個階段。所有的一切都充斥著謊言,他的身份、背景
相貌都是假的,甚至連他說的話也沒有一句是真的。有時候他會想,就連活著也是假的。真正的他,早在那場戰爭中死了,和樂奴一起去了。
林安宇已經戴上了狸貓制作的面具,很是輕柔就像是沒帶一樣,看著鏡子中那張臉,林安宇開始懷疑這還是不是自己。隱約覺得眉宇間有些像某個人,但一時間卻忘了。
「狸貓真的是你的名字?」林安宇雖然覺得不太禮貌,但還是忍不住問了。畢竟那只叫潔白的貓的名字,都比她正常的多。
「你的名字也要改。」
「改什麼?狗嗎?」林安宇隨口說道,那只貓突然乍起毛,沖著他低吼。
「潔白不喜歡狗。」狸貓抱起潔白,理了理它豎起的毛。
「藍罄,叫藍罄。」面對狸貓起的名字,林安宇沒什麼意見。要他用罄組詞的話,他想到的第一個便是罄竹難書,奇怪的很,沒料到自己後來竟是那樣的適合這個名字。
狸貓說,「你要奸詐、狡猾、滿口謊言。」
然後她看向林安宇,繼續說道︰「做得到。」很肯定的語氣,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林安宇發現,她說話基本都是一種語氣,所以他不得不按自己的想法給她的話加上語氣,判斷她的話是不是在提問。
「可以做到。」
「聲音不對。」
林安宇先是愣了一下,有馬上明白了,試著壓低了嗓音說話。狸貓還算滿意的點點頭。
「春天來了!」狸貓打開木屋上的窗戶,積雪已經全部融化。遍地衰草中點綴著些綠色,樹也顯得綠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