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劍 忠元靚相告以實 完顏匡轉述為虛

作者 ︰ 李冠橦

此番官府行事機密,非止數百教眾,連同一應器物,金銀細軟,不消多說,亦被掠去不少。陸登初時籌措只解燃眉,再者救人也沒個蹤影,只好修書一封與薛信封,求借紋銀一萬兩。昔日薛信封初到太原亦曾缺金少銀,正在百思難解處,爭似一呼百應時。還是多得陸登念慮,舍不得敷衍舊人新愁,私下里派人送了千兩黃金過來。薛信封當時正因得其所匡助,方能應付采辦用度,次漸齊備人馬,以至于今。現在陸登有難,薛信封斷無不盡心圖報的道理。于是他趕忙籌措紋銀三萬兩,吩咐安從一路上小心護著,與陸登送過去。陸登見了喜不自禁,一面忙派人在臨安城中以貨賂打點尋情找門路救人,一面加緊布置,僅一月光景,便悄悄的將大營移至襄陽。玄和此時正在臨安,便少不得寫信來,陸登于朝中近來變故乃知端詳。

寧宗新近冊立皇後,本名楊桂枝。楊皇後自幼姿容非凡,豈止西施之嬌,貂蟬之艷,更兼含風桃蕊芳菲,連城紫宸慧穎。正是︰瑤磬近里人儀靜,蘭台深處好風光。桂枝善工詩詞書法,涉知書史古今,每在寧宗之前,常屈伸自如,張馳有度,顧盼如撥草,玉韻似徽軫,近望洛神雖未足,遠上高唐勝九分。楊皇後行事作人更是八面周全,自入宮以來常自恬退隱忍,與人往來迎待從無一點怨色,隱有貴人之風。如今既身為皇後,雖知韓侂冑在寧宗面前多曾厚人薄己,心甚餃之,面情份兒上卻又體面周到。這一日方臨清宮,因見寧宗去選德殿與韓侂冑引對議事,便下了帖子將韓夫人請到仁明殿之中和自己說話。

韓夫人听說皇後召見,明知韓侂冑因冊立之事多有毀譽之言,心下甚覺不自安。甫一進得宮里來,卻遠遠看見皇後凌波微步,擺架相迎,便趕忙上前飄飄萬福身施大禮,皇後親親熱熱的將她攙起來,二人一同進的殿內。楊皇後因見韓夫人拘禮,又素知其只識阮琴音律,未明詩書深淺,于是一邊賜坐看茶,一邊只在慢慢的閑話時留神套問些韓府迎送應酬之事,余不多及。臨別又請了幾位才人陪著,直送出後苑方止。韓夫人回到家,便將此事細細說與韓侂冑,韓侂冑聞之,更加志得氣盈,那里去有工夫裁度此中機關,此後行事依然如故。

這一日,韓侂冑正在準備上朝之時,吩咐說當日晚上要設宴請酒,叫預備下當日的筵席。夫人听說,便囑咐家人去張羅采買,方要及時起身去前廳布置,又听門人前來稟報,說是有親戚前來求見。夫人忙叫傳進來看時,見是韓侂冑內佷女婿,名叫元靚。佷女早年因難產而逝,這元靚從此之後家道日漸艱難,年深日久,韓府對元靚便多有照應之處。夫人今日見他前來投奔,心中料定元靚必是有事相求,于是開口便說道︰「賢佷一路勞乏,快快請坐,不知近年家中可好?自從你那年來到臨安,一別數載再也沒見你寫信來,我們心里卻是始終掛念。」未料元靚開口就說有要緊的事回稟,韓夫人于是屏退左右。元靚這才說道︰「嬸娘有所不知,小佷去歲因在北國拜望親友,只因一日酒後多語,言及丞相及夫人,遭他人告發,被金人先是捉去,後又百般收買,金人專要小佷來丞相府上傳遞消息議和。小佷猜著其中與丞相必有干系,想起往日里多得嬸嬸關切,便假意奉承,特來相告。」韓夫人听說,心知元靚庶不負府上多年照應,乃吩咐下去,要家人好生留神伺候。

韓侂冑方下朝回來,夫人俱以實相告。韓侂冑眼見得已是北伐無望,正思退路欲與金人議和,當下將元靚喚進來,即刻修書一封,叫元靚帶回。元靚到金營見了僕散揆,便將書信奉上。僕散揆叫元靚下去休息,便與完顏匡展信來讀,覽信已畢,二人密議,隨即差人將韓侂冑的信火速送到臨安史彌遠府上。史彌遠官拜大宋禮部侍郎,與韓侂冑早有舊時夙怨,此時見信大喜,便立刻私報楊皇後兄長楊次山。楊皇後正欲除韓侂冑而後快,只苦未逢其時,見兄長信來,便立時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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