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劍 史彌遠疑紅菱教,完顏璟祭虞美人

作者 ︰ 李冠橦

章宗哀痛方定,宋小使傳韓侂冑函首至。眾將皆踴躍,言宜祭其首級以慰僕散揆英魂。章宗因召完顏匡密議,付完顏匡以暗囑眾台諫交章奏聞。翌日早朝,台諫出班奏言曰︰「韓侂冑雖屬用兵無度,貪功不法,然忠于其國,繆于其身,以主公仁明,宋國觖望,宜以忠臣葬之。」章宗聞之,默然良久,後以奏章遍示于臣下,眾皆無語。章宗準奏,欽封韓侂冑忠繆侯,後將韓侂冑首級祔葬于宋元勛韓魏公琦之墓側。

史彌遠初當國,時大宋朝中幾番爭議,多有不欲函送韓侂冑首級于金者。史彌遠雖主和議,然精察絕人,因甚畏眾議,遂退避三舍,暗中表奏寧宗起樓鑰為吏部尚書。鑰嘗為韓侂冑館伴,侂冑每見其秉義直諫,剛方不附,心甚嗛之。韓侂冑既誅,金遣使復求函首至,彌遠素知鑰嘗與侂冑論事不合,乃私請樓鑰飲宴至夜,觥籌談笑之間私以函首之事相告諭。他日樓鑰赴闕,寧宗言及函首之事泣下,謂︰「和議之事未定,當如之何?」鑰對曰︰「陛下仁慈英斷,本無意用兵,今邊釁方止,和好待決,奸凶之首,奈何惜之。」寧宗素知樓鑰行為正大,直言渾厚,因取其拳忠,乃下詔從之。

嘉定初,宋既函首,復遣使赴金乞盟,兩國依靖康請和故事甫定和議。議中以金宋世為伯佷國,宋增歲幣,犒軍錢,金盡還宋舊土,兩廂異宜至此方安。

邊隙既定,史彌遠始簡拔親信,罷劾韓黨,一時臨安城中風聲鶴唳,百官各不自安。昔日陳自強與韓侂冑曾互為表里,多行貪鄙掊克,如今為求自保,遂上疏自請盡退三官,又私獻所藏韓侂冑退往來魚箋數百于史彌遠。史彌遠見之甚喜,遂一一詳加攬閱,凡勾連韓侂冑議于私事者,史彌遠必親著大理寺一一查問,狴犴一時為之人滿。陸登偏因早與韓侂冑密信來往,且信中多有趨附之語,令史彌遠深疑之。會寧宗以大赦示德于天下,時紅菱一案久鞫未結,彌遠暗囑右軍巡院參詳一眾紅菱人犯,重罪者伏辜,暫不予赦免。滿堂紅雖親見詔書遍示,然日久只見獄戶之中探事卒治獄甚嚴,眾人並未釋罪,即以書擬甫條諸事詳告陸登,請玄和即日攜信回襄陽。陸登見信心中甚急,迴告滿堂紅視變要以持謹慎之心,又多以金銀付之。

寧宗臨朝,太史奏曰︰「臣夜觀天象,見有星光飛馳如炬,起自市垣,尾跡行如赤龍,以臣觀之,相星在北,近日當有尊者薨。」泰和八年章宗因幸玉泉山得嗽疾,十二月,夜間常有異夢,夢中每見霸王項羽持劍殺敵,虞姬自刎于帳前,醒來思及秋玉,因為之流涕,如是者十數日。章宗神思恍惚之間,仍以手書詞祭虞美人,終不負身兼文武,才明殊異本色。

其詞嘆曰︰

垓下陣,十面人影亂,百里楚歌吟。

天子劍披膽青絲落,妙弋幾芳春。

憑朔風逐清雪,征程染血雨,零落舞紅塵。

劍膽幾分琴心又幾分。

相見歡,千種風流共,萬里流雲驚。

笙簫雅,紅摧暗香好,芙蓉帳里明。

望東園,問花影,小塢春正濃,銀水漫精宮。

蝶徑蔥蘢游筆畫珠庭。

有誰知,欲夢听錦瑟,聲聲催人淚。

有誰知,歸臥夢分付,點點離人悲。

盡眼鶯蝶怨,游絲牽不成。

欄畔留不住,縈水寸寸情。

有誰知,屏外風弄影,樓高掩紗籠。

有誰知,官柳河堤蘭槳猶未停。

卷簾惜翠柳,暮雨梳不盡。

此情此水看不穿琉璃心。

昨夜脈脈芳菲尚停待,東風勁。

今朝盼盼英爽君莫負,少年行。

大安元年春,正月丙辰,章宗念念彌留之際,屬意衛紹王繼大統,命完顏匡居中都提點中外事務,言畢闔然而逝于福安殿,謚曰憲天光運仁文義武神聖英孝皇帝。宋遣使致祭,二月甲申,葬道陵,完顏匡深知章宗平生素善文辭,因盡以金字綾錦裱褙其詩詞隨葬。衛紹王完顏永濟即位,改元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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