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逛了大半天,總算找到穆景遠的教堂,想不到清朝也有這麼西式化而且裝飾豪華的教堂,跟現代的教堂外觀差不多,不過我從未進去過,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樣子,是否像影視上的一樣。
「蘭香,你們去置辦些禮物,我要答謝神父。買好東西就來找我,我在教堂等你們。」
「是,主子。」
我牽著樂樂走進教堂,里面是一排排用來祈禱的桌椅,十字架、唱詩台、耶穌像,和現代的差不多,不過,冷冷清清的。
「有人在嗎?」我提高音量問。
一個人匆匆從里面走出來,「您好,福晉。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穆景遠操著生硬的漢語問。
「神父,還記得我們嗎?」我微笑著說。
他打量著我們,想了一下,「您是四貝勒的福晉。歡迎您的到來。」他高興地說。
「樂樂,快謝謝神父,如果不是他,你就再也見不到額娘了。」我低頭對樂樂說。
「謝謝神父。」樂樂乖巧地對穆景遠說。
「這位就是上次生病的小格格嗎?」穆景遠亦低頭看著樂樂,「願上帝保佑你。」
「一直沒能親口對神父說聲謝謝,今天我們是專程來向您道謝的。」我說。穆景遠在清朝也算是個有名的人物,我不過是借著致謝的名義來看看罷了,他既然救了樂樂,相信胤禛不會待薄他。
「哪里哪里。福晉客氣了。」他客氣地說。
我心中暗笑,他也學會「哪里哪里」了。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福晉能否指教?」他文謅謅地說。
和一個外國人說文言文,感覺挺怪的。「神父請說。」
「不知福晉是怎麼知道金雞納可以治療瘧疾的?這種藥我國也是剛剛發現,不久前才運到貴國。」
又是這個問題。「我不只知道金雞納,我還知道貴國曾經也強盛過,但經過長年的戰爭,已不復昔日的輝煌,不過,貴國在本世紀40年代月兌離西班牙獨立後,得大不列顛國的扶助,開始慢慢的恢復生機,我說的不知對不對?」
「福晉是怎麼知道的?」穆景遠簡直驚呆了。
太好了,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至于我是怎麼知道的,請恕我無法告訴你,你只要記住四貝勒和你說過的話就行了。」我學胤禛的樣子威嚴地盯著他,「你既是神父,應該可以保守秘密,包括今天的事。對吧。」我輕描淡寫地說,卻故意抬出胤禛的名號,他一個外國人在中國,應該知道怎麼做才能站住腳跟。
他果然領會我的意思,「是。」
我笑了。
「福晉是我在大清見到的最聰明最美麗的女性。」他奉承著。
「thankyou。」我順口答,奉承的話誰都喜歡听。
「福晉會說大不列顛國的語言?」他驚訝地問。
「不是,我只會幾句。」我臉微紅,大學時考英語六級,我考了59分,光榮的成績。這種水平,哪敢說自己會英文?「神父千里迢迢來我國,不知為了什麼?」
「為了向貴國宣揚上帝的教誨,讓貴國人民感受到上帝的關愛。」他虔誠地在胸前畫十字。
上帝?「可是我國的人民大多信佛,神父的上帝,可能沒什麼人相信吧。」反正我是不信神也不信教的。
「額娘,」樂樂不甘心被冷落,扯著我的衣襟問,「上帝是什麼?」
「這要問神父了。」我把問題推給穆景遠。
「上帝是將世人從苦難中救瀆出來的偉大的神。他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那他現在在哪里?」樂樂問,童言無忌,她的問題問得還真有水平。
「他在我們每個人的心。」
「心里?他怎麼能跑到我們心里面?」樂樂瞪大了眼楮。
「只要你心里想著上帝,上帝就會在你的心里。」
樂樂想了一會,「我想不到。」
穆景遠尷尬,我憋得差點得內傷,樂樂太搞笑了,穆景遠和一個小孩子說什麼上帝,豈不是對牛彈琴?「對不起神父,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見怪。」
「沒關系。貴國的人民還不了解,他們慢慢會接受的。」穆景遠自信滿滿地說。
「要讓人們接受一種新事物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更何況是改變信仰。
「這里的人民太過守舊了,很難教導,但我會努力不懈的。」
「也不能怪人們守舊,畢竟各國的環境不同,信仰不同,你們信你們的上帝,這里的人大多信他們的佛祖,其實不管是上帝還是佛祖,不過都是人們心靈的一個寄托罷了,真正能依靠的還是自己的力量。」
「福晉也不相信上帝或者佛祖嗎?」
「是的,我更相信自己。就像我女兒生病,如果不是四貝勒找到了你,你的上帝會派你來拯救我的女兒嗎?」
「這……」他語塞。
「也許你會覺得這是上帝的旨意,讓這一切順利發生,但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是人為的努力,如果不是我及時想到金雞納,如果不是四貝勒及時找到你,你根本不會拿著金雞納去四貝勒府救我的女兒。所以,這是人的力量,而不是神的力量。」我語氣一轉,「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並非想否定上帝的存在。」
「福晉很明白事理。」
這人還真會拍馬屁。
「神父若想要這里的人接受上帝,不如先讓這里的人接受你,或許接受了你,他們有可能會听你講你的上帝。」
「接受我?」他想了想,「福晉言之有理。」
看他的樣子有點呆呆的,他平時不會只是滿大街地拉著人說他的上帝吧。
「主子,我們來了。」蘭香提著兩包東西進來。
把禮物送給了穆景遠,他推卻一番,最後還是收下了,殷勤地把我們送出門口,「福晉和格格走好,上帝會保佑你們的。」
「謝謝。」
「四嫂?」有人在身後叫。
我轉身一看,「十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你們怎麼也來這里?」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排排站在跟前。
「我們來找穆神父。你怎麼也在這?」十四阿哥問。
「我來多謝神父救了樂樂。」我答,「樂樂,叫九叔、十叔、十四叔好。」
「九叔、十叔、十四叔好。」
「她就是你的女兒?」十阿哥問,九阿哥只是冷著臉看了看樂樂。
「是啊。」
「長得很像你。」十阿哥說。
「是嗎?」我笑笑,「你們也來找穆神父,你們和他很熟嗎?」
「皇阿瑪讓神父教我們洋文和幾何,所以我們都認得他。」十四阿哥插嘴。
「洋文和幾何?」我不小心見到十阿哥皺眉,「十阿哥不喜歡學吧。」
「傷腦筋,學那些洋人的東西又沒用。」十阿哥坦率地說。
我好笑,他還是老樣子,「其實洋人的東西也有好的,十阿哥不喜歡學洋文和幾何,你讓他教你機械不就行了,听說洋人的槍炮造得不錯。」
「你怎麼知道?」九阿哥冷冷地問。
終于開口了?「听神父說的。」
「他和你還真的什麼都說。」九阿哥不樂。
「那當然。」我朝他們笑笑,「不耽誤你們了,我們也要走了,再見。」
「九叔、十叔、十四叔再見。」樂樂甜甜地叫。
「四嫂慢走。」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齊說,九阿哥沒哼聲。
我沒計較,拉著樂樂走了。
「額娘。什麼是洋文?」
「洋文就是洋人說的話。」
「洋人說得話和我們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啊,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語言。」
「為什麼剛才那個神父說的和我們的一樣,他不是洋人嗎?」
「他是洋人,但他是在我們的國家,所以他要學我們講話。」
「那我們去他們的國家也要學他們講話嗎?」
「是啊。」
「額娘,我也要學洋文。」
「好,有志氣,回去讓你阿瑪給你也找個老師。」
「好。」
「阿瑪,我也要學洋文。」
晚上胤禛一回家,樂樂就追著他叫。
「你又跟她說什麼了?」胤禛問我。
「我今天帶她去見穆景遠了。」
「阿瑪,我長大了要去洋人的國家。」
「為什麼?」胤禛問樂樂。
樂樂看看他又看看我,「額娘,為什麼?」
「為了開闊眼界啊。」我說。
「為了開闊眼界。」樂樂對她阿瑪說。
「你就不能教她老實呆在家里嗎?」他頭疼地看著我,「還有你也是。」
切,老呆在家里有什麼意思?
「額娘說叫樂樂進宮。」他說。
「進宮,那你就帶她去吧。」
「額娘讓你帶她去?」
我為什麼要去?我和德妃也沒什麼話說。「不去行嗎?」
「你說呢?」
第二天,胤禛帶著我們進了宮,把我們送到永和宮就走了。
「樂樂是嗎?到皇女乃女乃這里來。」等我們請了安,德妃和藹地招呼樂樂。
「皇女乃女乃。」樂樂乖乖地坐到她身邊。
「唔,眼楮長得很像你阿瑪。」德妃端詳著樂樂。
樂樂都已經一歲半了,才見到她的女乃女乃,這都什麼家庭啊?我靜靜坐著,看著這陌生的婆孫相聚。
「樂樂喜歡吃什麼?皇女乃女乃讓人給你拿來。」德妃好聲好氣地哄著樂樂。
「樂樂什麼都喜歡。」樂樂軟軟地說,「額娘說不能挑食。」
德妃抬頭望了我一眼,「樂樂很听話。」
听到有人夸她,樂樂開心地笑了。
德妃讓宮女拿來了點心,親自喂著樂樂吃。「樂樂來宮里陪皇女乃女乃一起住好不好?」
「好。」樂樂一口應了。
臭小孩,人家才對她好一點就被拐了。回去以後要好好教教她才行。
「青錦啊,今兒個就讓樂樂在宮里住下吧,過些日子再送她回家。」德妃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臉上卻是不容反駁的神情。
真是當娘娘當久了,一點都不尊重人家的意思。我只得答應了。
我悶悶地跟著胤禛回了家,胤禛知道德妃留下了樂樂倒是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