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丫太過興奮,整晚都沒怎麼睡。第二天,早早起來煮了雞蛋,熬了小米粥,煎了藥。還特意給老頭多準備了一個送了過去,老頭很不高興說送得太早了,攪了人家的好夢,大丫半點不敢反駁,沒辦法他那錢多人傻的大客戶很有誘惑力。
收拾完,大丫為了有一個良好的形象,用樹枝沾著咸鹽把牙齒里里外外捅了一遍,整個過程痛苦無比,這個地方的咸鹽又黃又粗,一股子腥味,大丫直把自己捅個鮮血淋灕。
又借了房東的銅鏡看看,這東西只能照個大模樣,再細就看不出來了。房東看著大丫那副嫌棄樣,敢怒不敢言。大丫只覺得老頭那一水杯把他打傻了,現在大丫無論從廚房里拿什麼,這個胖房東就當沒看見。
好不容易,左一趟右一趟得把老頭催了起來,準備上路。仔細一瞧他那副尊容,大丫瞬間雷倒了,喝個稀飯為毛不擦嘴,胡了上沾乎乎的一塊真不像話。趕緊找了塊抹布沾上涼水就往人家臉上招呼,老頭瞬間清醒了,但大丫的頭上也挨了一巴掌。
老頭心情不錯,兩人步履輕快。不知不覺來到西市,因為老納父子兩擔心大丫的安危,今天也是早早得擺上了攤,踮著腳尖看大丫能否如約而來。幸好,這個孩子沒事,身邊還帶著個大人,雖然頭發花白,但身形十分健碩,看樣子是個練家子。
一照面大丫還想著給兩人好好介紹一番,可咱們的這位大爺牙根不拿正眼看老納他們。徑直走進攤子,找了個顯眼的地方,擺上凳子大馬金刀得坐了下來。「哎,東西拿來,先讓老夫我過過眼,也不知道是什麼好貨。」
太沒禮貌,大丫敢怒不敢言,只是悄聲告訴老納,眼前這位霸王身份特殊,一能鎮場子,二能幫著找大客戶。咱們再也不用怕流氓混混和貨物滯銷了,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老納也不裝樣,趕緊滿臉賠著笑,把自己的寶貝拿了出來。到底是環境變了,沒了辛香料氣味的干擾,這蘇合香的濃郁氣味就在小攤上彌漫開來。
老頭看了看東西的成色,用鼻子仔細聞了一番。「是蘇合香,但是不純。只能算是中等貨色,也就是這個數。」老頭伸出一個手指頭。老納直呼︰「老先生明見,這個價格都是高的,小民不才,時間倉促故而提煉得不純。」
大丫看得莫名其妙「一兩銀子,嘁!我還以為多貴重,才能賣八兩銀子。」
「笨,是一兩黃金。純的蘇合香味濃無渣,是入藥的極品,能治多種疾病,一兩就得十兩黃金。老納先生的東西雖然是中品,但是虧在不純,賣不上價啊,有些可惜。」
「你不是有招嗎,趕緊把你那些肥羊招呼來,咱們不是說好的嗎?」
「哼,就知道你這麼說,這樣老夫的名聲可就壞了。我改主意了,五五分成。」
「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能出爾返爾。」
「爺爺我不是君子,我現在是惡人,我就坐地起價了,你看著辦吧!」
這老頭又開始耍賴,大丫氣哼哼得坐在一旁不搭理他。老納看著這兩人著急上火,這一大早就弄這麼僵還怎麼做生意啊。
「喲,你小子果然在這兒。我就知道你是個小騙子,說好的跟這老騙子一刀兩斷,你這就又來騙人了。」大丫一看那紈褲又帶著一幫子打手來找她麻煩,立刻躲在了老頭後面,給他使了個眼色小聲說︰「昨天就是他打我的,上!給他點顏色瞧瞧。」
「憑什麼,咱倆的帳還沒算完呢。五五分成,要不愛誰誰!」老頭小眼一翻,用鼻孔對著大丫。
大丫恨得牙癢癢,一跺腳豁出去了「五五分,不能再變,再變,咱們就散伙。」
「好,痛快!我說你小子干什麼吃的,這個攤位現在由我罩著。你想干甚!」
「你個叫花子,膽肥啊,竟敢挑我的事,我去!」紈褲上來就要給老頭一拳,可是他的小拳頭到了人家那大蒲扇似的熊掌里就拔不出來了。老頭把這紈褲揪過來一瞧就沖著大丫叫好︰「小子,咱們抓了條大魚,發財了。老徐家的兒子,不錯不錯,哎你們幾個趕緊回去告訴徐亮那老小子,準備好十兩黃金來買咱家的蘇合香,要不然,他家的小子就得陪著爺爺我練練拳。」
「你誰啊、誰啊…。喲,我爹他老人家的名諱豈是你個老叫花亂叫的。啊,折了,我的胳膊折了。爺爺哎,我錯了,不要再擰了。」
那紈褲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紅,一會兒的功夫,豆大的汗水就順著下巴流了下來,他那幫狗腿跑了一個去報信。「那個你老先松松手,他還是個孩子。」大丫實在看不過去,莫非這老頭跟紈褲他爹有仇,下手一點都不手軟。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讓他松快松快。」說著將那小子撂翻在地上。紈褲打了個滾,捂著個胳膊眼淚汪汪得蹲在一旁偷偷看著老頭。大丫和老納見老頭這般勇猛,趕緊過來服侍他,老納特意把自個用的金碗拿來倒上馬女乃酒供老頭享用。什麼叫老大,這就是,一上來直接單挑人家的老爹,都不給人家喊「我爸是李剛」的機會。
一盞茶過後,嘈雜的西市突然靜了下來。一伙孔武有力的人簇擁著一位中等個頭,臉色臘黃的中年人,來人看了看老頭, 通跪了下來大喊一聲「爹!兒子來晚了!」,就是一記響頭。老頭看都沒看他,細細品了品馬女乃酒,說道「你個不孝子,來不來無所謂。我們那點情份早就因為丫丫散了。當初,我就不該把將軍府交給你了,落得個子孫凋零的下場。你留下十兩黃金走吧。現在老夫要重新開始,急需用錢。」
「爹,你听兒子說啊,兒子糊涂,可是這也是他們逼我的,兒子身不由已啊!」
「好一個身不由已!老夫縱橫沙場幾十年,殺人無數,到頭來生了你這麼個軟蛋,一句身不由已,把錯推得干干淨淨。好啊,你且等著,老夫叫你看看什麼叫頂天立地,置死地而後生。」
啪,只听老頭一拳下去,老納的寶貝金絲楠林箱子立刻散了架。這可是老納花了十兩金子從遙遠的大食國買來專門裝書用的,這下可全毀了。
大丫趕緊把老納和小納拉著低下了頭,有點眼力勁好不,人家的家族辛秘,不是雖便讓人听的。就是不得已听著,也要盡量降低咱們的存在感,以後就是老頭不找後帳,難保被責問的人牽怒于咱們,真夠笨的!
大丫低著頭偷偷看了那人兩眼,只見嘴上喊得淒慘,眼中卻無淚光,比老頭還要假模假式,肯定是個冷情自私的人。那人見老頭堅決,使了隨從掏了十兩金子交給了老納,拿著一兩蘇合香轉身而去。大丫看著老頭淡然的面孔,和他那緊握的雙拳,感嘆到,親人間的反目成仇更讓人心生怨恨吧!
氣氛有些沉悶,大丫他們大氣都不敢出。六只眼楮直勾勾得盯著老頭,您這個時候還養什麼神啊,咱們這些小人物可承受不了這詭秘的情況。老頭陡然睜眼「怕什麼怕,事已至此,咱們同坐一艘船,自當共同進退。哎…禍福難料,不知咱們這是惡緣還是善緣。」
尼瑪,老頭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誰上了誰的船,誰入了誰的局?大丫一想到這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