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時候的臉一定捏起來很舒服,現在手感很差。」說著何縴茉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比他的肉要多些,軟軟的,手感好很多。
看她若有所思地捏著臉,指尖還記得她肌膚滑膩的質感,車炫寒想也不想地伸出了手,捏一把。
「哎呀!」他的手像有電一般觸到臉頰的一剎那傳遍全身,何縴茉驚叫著跳起來,躲得遠遠的。
想罵他,可是她捏他在前,也不能罵,討厭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頭一埋,就出了包廂。
車炫寒趕緊跟了出去,快步走在她身旁,將粉色的紙袋從西裝口袋里模出來遞到她眼前,「這個給你。」
「你沒送給她?」何縴茉驚訝的問。
剛才怎麼就忘得死死的了,也沒想起來提醒他記得送。
「忘了。」車炫寒見何縴茉不接,自己就扯開了包裝,取出轉運珠手鏈,抓著手給她戴上,「送給你。」
「我才不要。」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何況今天她又吃又拿,那她以後還有什麼立場拒絕他?
何縴茉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她可不能踩進去。
將手鏈取下來塞到車炫寒的手里,這才輕松了。
「不要就算了。」飯店下樓轉角處有一個垃圾桶,車炫寒隨時就把手鏈連同包裝一並扔在垃圾桶的蓋子上,無所謂地走了。
就這麼扔了?
何縴茉守在垃圾桶旁邊,死死地盯著垃圾桶蓋子上的手鏈,幾百塊錢呢,多可惜啊!
車炫寒將車從停車場開出來,就看見何縴茉在飯店門口規規矩矩地站著,微風吹著她的長發,帶動她飄逸的裙擺,看在他的眼里,是一幅靈動的圖畫。
他嘴角含笑地欣賞著,這個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也有安靜的時候,這時才有淑女的樣子。
車滑到她面前自動停下。
「送我回去吧!」何縴茉沒有坐副駕駛位,而是打開了後面的車門,鑽進車廂,一副吃飽喝足的滿足樣靠在座椅上,突然看到路邊的led顯示屏正放著鄧麗君的歌曲,她開心地撲到定定地看著顯示屏,也跟著哼了起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兒開在春風里……」
原來她喜歡這個歌,車炫寒打開了車載vcd,跳躍的音符在車廂里流動,將何縴茉包裹起來,她開心地一首跟著一首地唱,只有在唱歌的時候,她最開心,如果能像鳥兒一樣無憂無慮每天唱歌多好。
「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若是你到小城來,收獲特別多,看似一幅畫,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這里已包括,談的談說的說,小城故事真不錯,請你的朋友一起來,小城來做客……」
車炫寒不想這麼快就送她回去,就把車開到江邊停下,認真地听她唱,她的歌聲就像一縷涓涓的泉水,流淌在他的心田之中,倍感滋潤。
突然,何縴茉不唱了,她唱累了,也不想唱了。
伴隨著鄧麗君的歌,很多的童年記憶涌上了腦海,不去想,卻又像放電影一樣應接不暇地出現。
她的童年並不快樂,唯一給過她快樂的便是隔壁房子里每天放出的歌,很溫馨,很甜蜜。
嘴角含著一絲苦澀的笑,何縴茉語帶憂傷地說道︰「小時候過生日,最大的願望是有人能為我在電視台點一首歌,一百塊錢一首,把我的名字打在上面,多好!」
車炫寒覺得她說這個話感覺怪怪的,細想之下才發現,她話中的這個「有人」是多麼的無望,願望實現的可能性多麼的渺茫。
回頭看到她憂傷的面容,閉著眼楮似在假寐,卻也掩蓋不了她的孤寂,心抽痛了一下,柔聲問道︰「你的父母呢?」
「我沒有父母。」一滴晶瑩的淚珠從何縴茉濃密的睫毛下淌了出來,流過粉白的臉頰,順著下巴的弧度流過脖子。
那個女人雖然把她養大,卻並不是她真正的媽媽,真正的媽媽是不會對她做那樣的事,會疼她愛她,而不是推她入深淵。
而那個被她稱之為家的地方,也從來沒有給過她溫暖,從離開的那天起,她就沒有想過再回去,她沒有父母,也沒有家,沒有人疼愛,也沒有照顧,往後的路怎麼走,就只能靠她自己。
看似堅強的外表下隱藏著怎樣一顆脆弱的心?
她就像初生的小動物般需要呵護,讓車炫寒的心澀澀地發痛,鑽進後車廂,緊靠著她坐下,長臂一展,將何縴茉的頭拉著靠在他肩上,大手輕輕地撫模著她的秀發,說不出安慰的話,希望這樣,可以給她一些安慰。
她需要安慰,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舒坦得能讓她暫時忘記哀傷。
為什麼在這個她本該討厭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溫暖,為什麼要在並不熟悉的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傷心事,何縴茉覺得頭好痛,什麼也不願去想,如果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多好。
「你小時候還有什麼願望?」如果是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都願意幫她實現,只要能淡去她眼底的哀傷。
何縴茉想了想,輕笑著說︰「去游樂場,吃棉花糖。」
小時候每次從游樂場經過,她都會趴在欄桿上看好久,羨慕那些有爸爸媽媽的小朋友,看他們吃棉花糖她也好想吃,可就是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願望也沒能實現。
長大以後,她就不想去了,一個人去只會讓她更覺得失落,
曾經也幻想過會有那麼一天,與丈夫帶著孩子三個人一起去,只是,那一天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她覺得好遙遠,就像一個無望的等待,激發不了她對未來的熱情。
「我帶你去游樂場吃棉花糖,馬上就去,好不好?」
溫柔的聲音就在耳畔,何縴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現在就去。」
「你睡一下,到了我叫你。」車炫寒拿了個墊子塞在她的腦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坐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