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分明是狂風暴雨,一道道深紫色的驚雷不時的將整個房間劈的亮如白晝。
可是,他就那麼將整個落地窗打開,跟她一樣赤腳站在窗邊,下面就是高達十多米的地板,只要他邁出腳,一步就好。
雷光不斷的打在他光潔如玉,驚艷世人的姿容上,即使只是身著簡單的格子睡衣,還是縈繞著優雅高貴的氣華,風不斷的席卷起傍邊的蕾花窗簾,飛舞而起像一只蹁躚的白色蝶兒。
可是路喜喜卻是那麼清楚的看到他此刻臉上迷茫征楞的神情,像一個那麼無助脆弱的孩子。
多麼像之前在客廳餐椅上的她,迷了路的被詛咒的孩子。
「宸宸听話,過來好嗎?」路喜喜輕輕的開口,臉上沒有一絲別扭,像是被驚擾了正嬉戲花叢的一只蝶兒一樣,都是溫柔慈和。
龍墨宸毫無反應,卻終于僵硬的將頭的扭了過來,漆黑漂亮的瞳孔中毫無焦距,就那樣默然的看著她,緊緊抿著唇。
「宸宸乖,再不過來的話…媽咪就要生氣了。」路喜喜臉上還是那麼溫柔,還佯裝出一點溫怒,只有在提到媽咪兩個字的時候,閃過一點不自然。
龍墨宸那樣認真的端詳著黑暗里的她,听到那麼熟悉溫柔的語氣,仿佛帶著蠱惑般的呼喚,他終于抬起腳來,卻還是那麼僵硬機械著向黑暗里的她走來。
他空白疼痛的腦子里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就像是一抹光一般的吸引人。
像個錄音帶回放一樣邊走邊機械的重復著︰「媽咪不要生氣,宸宸一定會听話的,一定會听話的,一定會的…」。
看著步步離開危險地帶的龍墨宸,路喜喜還沒來得及舒一口氣,又是平地里一聲驚雷。
炸的龍墨宸空白的腦海里有一瞬間無比的清醒,眼底也有了清楚的焦距那樣認真的看清黑暗里的那抹光…
竟然是,那個女人!
那個縈繞在他無數次噩夢中的女人,那個瞬間就奪走他幸福的一切的女人,還奪走了他最愛的媽媽生命的女人,他恨到骨子里的女人。
他像是刻入骨髓一般的清楚,一眼就認出來。
雙目驀然染上殷紅,像是從眼底迸發出的恨意瞬間就帶來一片血腥。
他褪去了那個迷茫的孩子,腦袋里瞬間充斥的都是恨意,像一只蓄勢待發的野豹一般,他一下子撲上來,捉住路喜喜芊細的手腕,力道大的掙月兌不了。
任由他拖著她像一個殘破的布女圭女圭一般,或許路喜喜可以掙月兌的開,甚至可以制服的了現在神智早已不清的龍墨宸,但是她沒有,因為不舍,因為不忍。
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有多麼恐怖,不是只有龍墨宸一個人知道的…
這樣的戲碼也不是第一次上演,幾乎這些年來每次很大的雷雨天氣都會有,而龍墨宸隨身攜帶的私人醫生也會及時給他打上鎮定劑。
現在卻因為入了深夜,私人醫生不在,而且路喜喜真的一點也不想看到被打了鎮定劑後蒼白安靜的龍墨宸,那樣的龍墨宸睡著,就像不在人世間一樣,她會害怕,很害怕他真的再也不醒來。
不願意醒來面對這個污濁的人世間,面對那麼多的傷害,面對…她!
所以,她寧願龍墨宸就這樣隨心所欲的毀掉他想毀掉的一切,包括現在被當成假想敵的,無辜的她!
雷電交加下,龍墨宸越來越瘋狂,轉眼間她就被他拉扯到了之前他站立的那個窗台前,看著高達十多米的下面的空地上的冰冷的水泥地板。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你去死?!!」龍墨宸瘋狂的質問著她,毫無平日里的半點優雅從容,運籌為握,的確,那樣的傷痛是個人都無法從容處之。
一身薄薄白色睡裙的路喜喜被龍墨宸那樣拉扯著,半個身子都露在了外面,被暴雨一點點打的濕透,勾勒出玲瓏的曲線,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眼底像是破碎的玻璃扎進去一樣。
定定的望著雙目赤紅,眼底混亂的龍墨宸,她沒有一刻這麼慶幸他是不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