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悠圻的到來,顧小小自是十分開心,身後跟著的宮女太監都是極有眼力的,見他們進了殿,便將殿門關上,齊齊退到了殿外,慕容悠圻這才看著她,含笑說︰「公主殿下,你這‘少爺’二字的稱呼,還得改一改才行,被別人听到了可不好。」
顧小小抿嘴一笑,「這些人都是皇兄親自指定的,大可放心。況且別人面前我自會注意,在你面前這麼叫才覺得親近。」
慕容悠圻看她的眼神變深了,顧小小一下子反應過來,定是她說的這「親近」二字又讓他想起了什麼,咳了一聲,狀似不經意地問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一盞杯的功夫。」他回答。
「怎麼不叫人通傳?」要知道他早到了,她就不慢騰騰地在花園浪費功夫了。
慕容悠圻說︰「听聞有兩位年輕有才的大人求見,我想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你可是吃醋了?」顧小小靠近了他一步,仰起臉盯著他看,笑得燦爛迷人。
慕容悠圻嘴角微翹,搖了搖頭。
「你竟然不吃醋?」顧小小反問,眼中蘊含著不滿的情緒。
慕容悠圻望著她一眼,十分緩慢地將頭低下,輕輕地枕在了顧小小的肩膀上,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輕柔的話語就落在她的耳旁︰「小小對我的心意,我再清楚不過,你舍不得拋棄我的,這就足夠了,所以你要見誰,我自然也不去干預——我是不是很懂事?」說完清亮迷人的眼楮微微抬起看著她,真正的風情萬種。
顧小小受蠱惑般地點了點頭,像模一只貓似的,在他頭上模了一把,說了聲︰「嗯,很乖。」
只是隨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不知道皇兄怎麼想的,讓這些人選秀似的出現在我宮中。」
慕容悠圻見她頗為苦惱的樣子,便後退了一步,不再靠著她,神情也恢復如常︰「不過是……想讓你多見一些人,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更好的。」
掩示得極好,但顧小小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失落,她頓時開心起來,說︰「這麼說倒也有理,剛才見的那位禮部于大人就貌似潘安,為人也爽朗有趣,還有江清月,他竟然也進了禮部供職,在宮中見到他,還真是難得……」
她邊說邊打趣地望著慕容悠圻,他自然也看出她是有意這麼說,貝齒輕輕咬著下唇,鳳眼微抬,看著她的眼神比怨婦還要幽怨幾分,「你這個沒良心的,虧我記掛著你,還從宮外帶來了極甜的紫葡萄,再說就不給你吃了!」
顧小小一听這話,立即跳到他面前做出搖尾乞憐的模樣,緊閉著嘴巴,雙眼忽閃忽閃地,一言不發,卻明顯在告訴他︰我已經不說話了,趕緊把葡萄給我吃。
慕容悠圻這才滿意地一笑,到桌前將一盤洗好的葡萄端過來,放到了她的手中,顧小小伸手抓了一顆葡萄正要送進嘴里,一抬頭見慕容悠圻雙眼始終望著她,眼里流光盈盈,她便伸手將皮剝開,送到了他的嘴邊,慕容悠圻極配合地張嘴接了,輕輕地說︰「府里那麼多人伺候,卻沒有一個如小小這樣合我心意。」
四目相對,話里蘊藏的深意均已了然,顧小小低頭一笑,說︰「你放心。」
回答得似乎風馬牛不相及,慕容悠圻卻與她心有靈犀地點了點頭,伸手也剝了一粒葡萄遞給她,眼里溫柔蕩漾。
他所說的,她自然明白,不知何日還能像從前那樣,朝夕相伴,而她所說的,他也听懂了,即使皇兄安排了各樣的人與她會面,她的心僅有一人,不會見異思遷,她的願望更是與他一致,盼著他們之間,終會有那麼一天。
慕容悠圻帶來的葡萄果然又甜又好吃,兩人你一粒我一粒,很快就解決了大半,顧小小又伸手去抓另一串的時候,卻發現上面的葡萄並拽不下來,而且觸感也奇怪,她好奇地用手指捏了捏,發現這串的葡萄格外堅硬,不對,這根本不是葡萄,而是一串做成葡萄形狀的寶石,只不過原石色澤水頭均上乘,做得也巧奪天工,才使得它放在一盤葡萄之中,竟然也能以假亂真。
顧小小將這串寶石拎起,放在眼前細細地觀賞了一番,這色澤的渾然天成加上這絕妙的做工,真叫人嘆為觀止,明知道不是真的葡萄,她還是忍不住捏捏這個,模模那個,又拿了一粒真正的葡萄放在寶石旁邊比對,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看得慕容悠圻不禁失笑,說︰「傻瓜,就知道你分不清楚。」
顧小小的目光從葡萄寶石移到了他臉上,眼中滿是對他這個稱呼的抗議,「你第一眼看到它,就能分得清麼?」
慕容悠圻但笑不語,她敢打賭,他肯定是因為分不清真假,才會想到了這個捉弄她的方法。只是他這樣大費周章地從宮外帶來紫葡萄,又將這串寶石藏在其中,行為倒真有幾分幼稚,讓人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慕容悠圻說︰「你的生辰快到了,這個就當是給你的賀禮。你現在的地位,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想盡辦法要為你摘到,恐怕我的禮物入不了你的眼了。」
顧小小笑了笑,說︰「只要是你送的,我都最最喜歡。」下意識地去模自己始終帶在脖子上的玉佩,那是他當年答應做她的駙馬時送她的信物,十年來盡管她失去了記憶,卻也一直將其帶在身邊。還有那個他戲稱是定情信物的碧玉雕花發簪,宮中比它貴重精致的發飾多不勝數,她卻每日都只戴它在頭上。
見他又送自己禮物,她也想起了什麼,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精美的金色小盒子,打開了蓋子,里面是白色的藥膏,她取了一些,又拉過了慕容悠圻的手,將它涂在他掌上的疤痕處,一邊涂一邊說︰「這是御醫研制的去除疤痕的好藥,每日三次涂在你手和胸口的傷疤上。」
「男人身上添幾道疤痕又算得了什麼,倒是你……」說到這里,慕容悠圻生生地將話止住了,她的傷口也在胸口,而男女有別,他此刻談及她的疤痕,卻著實有些不妥,見顧小小臉頰微紅,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有些不自然地將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安靜地任她涂藥。顧小小為他涂好了藥,卻沒有將手移開,而是緩緩地覆上他的手掌,與他十指緊緊相扣。
「小小……」慕容悠圻未曾想到她會如此,雙眸一抬望著她,帶著一絲驚疑不定。
顧小小挑眉看了他一眼,當日是誰趁著天黑奪了她的初吻,現在她只是握了握他的手,他就這副神情,好像她是一貫偷香竊玉的采花賊,正在調戲他這個純情的良家婦女。
她的臉越發熱了起來,只得將話峰一轉,問道︰「皇兄說,第一次見我是我去醉香樓找雲姐姐的那次,此前你並未和他提起過我在慕容家一事。如果那日皇兄未在醉香樓見到我,你是不是準備一直瞞著他?」這個問題是宇闕華與她提起第一次重逢的情景時,她就有的疑問,只是未找到合適的機會問慕容悠圻。
聞言,他只是似笑非笑地問,「你以為呢?」
顧小小說︰「我猜你膽大包天,欺君之罪也未必不敢犯。」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慕容悠圻鳳眼微抬,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因為,一來你怕我記起了當年的事心中難過,二來我一旦恢復了公主身份,很多事情便不再在你掌控之中,就比如離開慕容府,離開你身邊。」
慕容悠圻點了點頭,笑道︰「言之有理,只可惜世事總難料。」
顧小小將臉湊到他跟前,又問︰「那你又為何要幫皇兄暗中培養勢力?」
「你去或留,都該由你自己來做決定,我所能做的,只是為你清除障礙,讓你做任何選擇都不會受到傷害。」當然,要確定她不會離開自己,才讓她做所謂的「選擇」。
「那麼江清月求親一事呢?你明明沒有那麼刻薄地譏諷他,為何拿那些話激我?」
慕容悠圻見她都已知曉,也不隱瞞,道︰「不過是心魔所致。」
顧小小抬起頭,雙眸灼灼地盯著他,「那是什麼心魔?」見他不回答又追問︰「你為我做這麼多,是為什麼?」
慕容悠圻唇角一勾,反問︰「你說呢?」
「我說……」顧小小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是因為你很愛很愛我!」
慕容悠圻大笑出聲,「小小,你的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
「你說是不是?」顧小小期盼殷殷地望著他,催促著他的回答,他們之間的情愫,彼此自然是清楚的,只是這個「愛」字卻從未說出口,慕容悠圻但笑不語,看著她的目光柔和如水。
「既然不是,就告訴我你並不愛我。」顧小小說這句話卻是笑盈盈的,仿佛對他的想法早已了如指掌,篤定他不會這麼說似的,神情中帶著一絲自信和狡黠的光彩,看得慕容悠圻心中一陣激蕩,只是偏偏不想讓她太過于得意,于是他搖了搖頭,唇瓣輕啟,說著︰「我並不……」
「少爺!」顧小小臉色微變,另一只手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像一只撲食的小獸,只看他接下來的表現令不令人滿意,不滿意便要一口咬上去似的。
慕容悠圻笑道︰「你為何如此緊張,我只是要說,我並不想告訴你。」
顧小小被捉弄了,倒松了口氣,口中輕輕地念著︰「不想說麼……?」眼里卻光芒一閃,手臂輕抬,兩手手心都覆上了他的胸膛。
「小小……」慕容悠圻低叫了一聲,臉上的笑容也斂去了幾分,但眼底卻像是升騰起了兩簇火苗,望著她的臉,目光再也移不開。
他這副模樣,在顧小小看來便是欲拒還迎,受了鼓勵一般,覆在他胸膛的手緩緩地在他身上游移,向他兩肩移動,繞過他的脖子,並將兩手鎖在他的頸後,隨著這個動作,她的身體也與他貼合,這個時候的她明明做著極大膽的動作,卻掩示不去嬌羞的模樣,分外迷人,慕容悠圻看她的眼神頓時變得幽深,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顧小小看在眼里,露出了得意的一笑,仰起頭鼓起了勇氣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卻在他要回應的時候腰肢向後一仰避開了,漂亮的雙眼望著他,唇角微微上揚,明明清純懵懂的一張臉,又帶著幾分嫵媚妖嬈,撩得人心癢。她仰著頭問他︰「你說不說?」
「小小……」慕容悠圻眼中火焰燃燒著,有一親芳澤的沖動,又想看她究竟要如何,便隱忍著沒有動作。
「嗯?」顧小小也不央求他回答剛才那個問題了,無辜地看著他,身體卻又緩緩地貼上他,在他光滑細致的脖子上,一下一下地輕咬著,慕容悠圻呼吸聲漸重,顧小小卻不夠似的,沿著他的脖頸漸漸往上,牙齒停留在了他軟軟的耳垂上,輕輕地咬著了上去。
「小小……」慕容悠圻低低申吟了一聲,目光深深地望著她,「你……哪里學來的這些?」
「當然是那本歡樂經……」顧小小在他耳邊輕輕回答,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耳朵上,又是別樣的一種感覺。
慕容悠圻被她挑逗得受不了,一手摟她的腰,轉身將她壓在了牆上,「你這個……不學好的壞小孩!」
顧小小順從地任他壓著,停止了動作,偏著頭笑問,「你不喜歡麼?」
「不……喜歡得很……」慕容悠圻也低笑著,看得出心情甚好,「我對你的心意,即使不說,你難道還不明白……」這是對她剛才提出的問題的回答,只是後面半句說得極含糊,因為他的唇已經抵住顧小小的,輕柔地在上面采攜品嘗著,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力量恰到好處,自然不會讓她再度逃開,只是,顧小小非旦不逃,還慢慢地收緊還在他頸上的雙臂,讓彼此擁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