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我們仨都躲在屋里沒出去,這也是我當線人以來,頭一次做任務這麼消極怠工。
陸宇峰還讓我們都躺在床上,因為按之前分析,我們很可能染了病毒,有些病毒就是人新陳代謝越快,它們繁殖力越旺盛,現在既然沒有解藥,我們只能用這種笨法子來延長身體被拖垮的時間。
潘子更絕,他說睡覺比躺著還要低代謝,所以真就迷迷糊糊睡起來,我也想像他那樣,不過沒那心態。
我和陸宇峰不怎麼說話,我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尋思事兒,這樣慢慢熬到晚上,等入黑後,我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在半夜我咳嗽醒了,當時嗓子特別干,我難受的坐起來緩一會,眼楮還不經意的往窗戶那兒看看。
今晚陸宇峰把窗簾放下里了,擋著窗戶,也看不清窗外什麼模樣,不過窗簾上有一個樹影。
我想起小時候了,那時夜里也經常看到這種現象,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說快入冬了,眼前這個樹影看著那麼凋零,跟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像啊。
我想下地喝點水,但又懶,最後索性一翻身,想躺下來接著睡。
我剛才就是腦袋笨了,冷不丁沒轉過彎兒來,等這麼閉眼待一會,突然地,窗戶外傳來啪的一聲輕響,順帶著我也把眼楮猛地睜開了。
我心說他娘的我們住在四樓,樓前也沒樹,窗簾上怎麼可能有樹影呢?
換句話說,很可能有人趴在我們窗戶外,甚至就該是凶手。
我心里亂跳上了,又扭頭看著窗簾,這時那個「樹影」沒了,我也不敢貿然過去把窗簾打開。
我趕緊下地,走到陸宇峰床邊,輕輕推了推他。
陸宇峰睜開眼楮後顯得很警惕,看著我,輕聲問什麼事。
我湊到他耳邊,把窗簾「樹影」的古怪念叨一邊,陸宇峰皺起眉。但他是藝高人膽大,琢磨一番後又悄聲回答說,「帶好武器,咱倆過去瞧瞧。」
他用甩棍,我就把褲帶抽出來了,這時候我不能用甩棍了,因為真要遇到凶手,我得用褲帶把他胳膊或腿兒勒住,拽進來,讓阿峰下手。
我倆翹著腳,一點點靠到窗簾旁,陸宇峰還對我做了三二一的手勢,我等著他命令,適時的一扯窗簾。
陸宇峰幾乎是貼在窗戶上,把握著甩棍的手都抬了起來,只等看到窗外有人,就立刻往死砸他。
可窗外一片豁然開朗,哪有什麼人呢?陸宇峰又把窗戶推開了,小心的探出腦袋四下看看。
等他毫無發現後,又縮進腦袋問我,「你確定剛才有‘樹影’?」
我說這有啥不能確定的,雖然剛才睡眼朦朧的,但那麼大影子絕對看不差。
我倆又一起望著窗外,尋找可疑的地方。開窗戶這麼一折騰,把潘子弄醒了。
他坐起身,湊過來問我們什麼事。
我跟他大體念叨一邊,而且我們仨又往深研究一番。
我們一直想不明白怎麼得的感冒,被「樹影」的事兒一弄,有個猜測,我夢到手機號碼的那一晚,一定有人從窗戶爬進來了,他不僅給我們下了病毒,還在窗底下寫了那一排電話號碼。
但這種猜測也有漏洞,一方面在我們沒感冒之前,警惕性都很高,要是有人爬窗戶,不可能連阿峰都察覺不到;另一方面,既然凶手有能力把電話號碼寫下來,那他為什麼還費勁巴力在我耳邊念叨呢,甚至有這機會,他為什麼不一刀殺了我?
我們談論半天也沒研究明白,這猜測也只能放一放。
陸宇峰招呼我們別多想,接著回去睡覺。而且窗戶就要這麼開著,一會那凶手真要回來,阿峰也能第一時間發射飛針將他打傷。
我們全扭頭往回走,但毫無征兆的,我後腦勺突然一疼,就好像有個小錐子要戳入腦中一樣。
我心里一哆嗦,想到的是完了,凶手沒走,還有槍,他對我打了一子彈。
在這念頭引導下,我幾乎是軟綿綿的往前撲下去,還巧之又巧的的趴在床上。
不過接下來我根本沒事,除了後腦勺有點疼,也沒往外噴腦漿或噴血。
我納悶了,又順帶著模一下。潘子看我這一系列舉動有些不解,問我咋了?
陸宇峰倒是發現端倪了,他從地上撿起一個包著棉花的石子,招呼我倆一起看。
這石子和棉花都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打開後,發現石子外面還裹著一個紙條,攤開一瞧,上面畫了一個地圖。
這地圖很簡易,就是一個街道的路標,還在上面畫了一個圈,圈里寫著許願樹。
這許願樹算是慕斯鎮的一個小景點,傳說只要在這樹下心誠許願,願望都會實現的。
我乍一看以為是凶手約我們出去單挑呢,但這種可能性不大,我又想,難道是上頭兒說的厲害人物來了?他大半夜的射進來個石子,要約我們見面?
我也沒啥好主意了,就問陸宇峰的想法。
阿峰有個計較,他說我們仨騎摩托去,這樣真遇到搞不定的危險,我們也能穿小巷竄胡同的逃跑。
計劃這麼定了,而且我們樓下還真有一個專門準備的軍用摩托,只是到慕斯鎮之後,我們一直沒用它。
也說我們仨有意思的勁兒,仨大老爺們擠在一輛摩托上,大半夜的突突突往許願樹那里趕。
這許願樹離我們住所挺近,騎摩托五分鐘就到了,而且離遠了看,樹底下還真有一個人。
他也是騎摩托來的,把摩托停在一旁,整個人貼著許願樹坐下來,正捧著一帶肉干津津有味的啃著。
許願樹很大,估計四五個人圍著才能把它抱住,相比之下,就把這個人顯得很渺小了。
但我卻沒有輕視他的意思,說不好為什麼,隔遠這麼看,特別是他一舉一動,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一種霸氣。而且這人我們還見過,就是火車上算命的那個麻衣老叟。
我心說他把自己隱藏夠深的,在火車上裝神棍裝的那麼像,沒想到竟是個特殊線人。
看我們站著不動,麻衣老叟還揮揮手,讓我們走進一些。
潘子想的還是那麼簡單,他四下看看,竟問了這麼一句,「咦?算命大師,這麼巧!你要到慕斯鎮來發財了?我們跟朋友有約,你在樹下待多久了?見別人來過嗎?」
麻衣老叟瞧著潘子沒回話,而且他目光特別的冷,讓潘子不得勁,不敢跟他直視了。
陸宇峰又接話問了一句,「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好,但我想問,上次在隴州對付白靈媒時,是你開槍射殺的雷鳥麼?」
麻衣老叟又把目光正對陸宇峰,冷冷打量起來。
我挨著陸宇峰,能感受到他也有些不得勁,不過這小子能抗,硬是接住了麻衣老叟的目光,沒有回避。
麻衣老叟滿意的恩了一聲,收回目光,又大口的吃肉,趁空還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杜睿,潘子,你們是八個月之前從北山監獄放出來的吧?當時一共放了十二個減刑線人,按檔案記載,你們也算是監獄里的大油(獄霸),怎麼出來後這麼次?到現在就死了六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在北山監獄當一號大油那會兒,你們這些人的身手根本只配當個小板油(挨欺負或新來的犯人)!」
這話明顯是在批評我倆,我有點不服氣了,心說這老家伙看著是有點霸氣,但也不能這麼埋汰人,要不就比比身手,我未必比他弱到哪兒去。
可陸宇峰听完卻肅嚴起敬,還不敢相信的念叨一嘴,「你是槍狼?」
麻衣老叟沒反駁,算是默認,接著又往下說,「組織剛有一個新消息,讓我帶話兒。你們的血液再次化驗後,已經被證實確實存在一種叫rna的病毒,這也是這次案件中涉及到那種病毒的變異體,新病毒有一個特性,會在封閉的環境中通過空氣傳播來入侵人體,但找到寄主繁殖後,又變得沒有傳染性,它會一直折磨寄主,直到兩個月後,跟寄主一起死亡。」
我听到這兒就覺得有點天旋地轉,心說真是擔心啥來啥。陸宇峰和潘子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不過麻衣老叟接下來一番話,又讓我們心寬一些,「不要緊,組織會及時研究出抗毒血清的,耐心等待就好。」
我發現麻衣老叟很滑頭,他這麼安慰我們一番後,趁著這熱乎勁又從兜里拿出一張照片,給我們布置一個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