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榮,柳府派人來接你了。」夜青說到,「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柳長榮整了整衣物道︰「師兄,我想越早越好吧。我收拾下東西就走。」
「嗯,如此也好。我正好也要回京,一道吧。」
雖有些驚訝夜青居然此時也要回京,但柳長榮的心早已被娘親去世的消息所佔據。听到這個消息,她也不過略略點了點頭。
柳長榮和夜青兩人稍整行裝,與師傅和一眾師兄弟們告辭就上路了。
離別之際,三清真人還將夜青叫過去。兩人談了一個時辰才結束。只是,除了他們兩人,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柳長榮和夜青兩人快馬加鞭,緊趕慢趕。十日來就踏入了余杭地界。雙騎「踏踏」地在朱雀觀潮大街上飛快奔馳。
近了,更近了!
遙遙能望見長街盡頭的高宅大院——柳府!
柳長榮策馬狂奔,箭矢一般地向柳府飛奔而去。
「娘親,榮兒來了!榮兒來看您了!」
風塵僕僕、滿面風霜的柳長榮翻身躍下馬,大步奔進柳府。
寂靜的瀟湘苑的正堂中停著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棺木已經封上。
從此之後,這世上再也看不到王姨娘那張溫和的臉。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像娘親一樣對待她。
柳長榮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刺目的雪白。她仿佛失卻了力氣,猛地跪倒在楠木棺材前。
「娘親,榮兒來了。可是,榮兒來遲了……娘,您怎麼能不等見我最後一面就走了!娘~~~娘!榮兒知道您被壞人害死!您等著,榮兒一定給您報仇雪恨!
我定會讓那些惡人罪有應得!
讓曾經辱我、欺我之人再不敢輕賤我!
終有一天我要讓他們跪倒在我的腳下,俯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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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柳長榮進府的時候,守門的小廝就把「大小姐回府」的消息報告了府中的主子們。
一時間,他們都紛紛向瀟湘苑而來,想要見見這個五年未曾見過的大小姐。想要看看這五年來她究竟成長到了何種地步。
「長榮,你……你回來了!」一個略有些沙啞的男子聲音響了起來。五年不見,柳世全依舊是那個精明能干的兵部尚書。
只是,娘親卻香消玉殞,躺在這個冰冷的棺材里面。
縱使棺材是千金難求的楠木所制,縱使燒了大把大把的冥幣,縱使死後極盡哀榮!可這些有什麼用?!這些難道能換得娘親再活過來麼?!
柳長榮恨恨地想著,雖然她听到了柳世全的溫和的呼喚,她都不想理會。只背對著他,撫模著娘親的棺木。
柳世全似乎不願意驚擾已經逝去的王姨娘。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蹲在柳長榮身邊,道︰「榮兒,你娘親的事情……哎……」
還沒說幾句話,他就抑制不住地痛哭起來。一個鐵錚錚的男兒居然在小輩的面前哭得失了長輩的風度。
柳長榮不禁有些疑惑。
從小,這個父親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也許他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女兒的存在。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不過是個低賤的小丫頭,還硬生生地要自己背上「殺害御犬」的殺頭罪名!
後來,他也從未信任過自己。
五年來,除了家書中偶爾的只言片語,他從未有所關懷。
可為什麼?今天他會如此表現?
柳長榮回頭看著柳世全,有些冷漠地道︰「柳尚書,我娘親是怎麼死的?」
柳世全听得她這樣的稱呼,頓時愣住了,眼里閃過一絲傷痛。「榮兒,你連爹爹也不肯叫一聲麼?我……雖然我這麼多年來有愧于你們母女,但畢竟……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啊!榮兒!」
柳長榮冷冷地瞪著他,又重復了一遍︰「柳尚書大人,我娘親是怎麼死的?」
「罷了,都是冤孽啊!」柳世全受傷地閉了閉眼楮,嘆了口氣道︰
「榮兒,你娘親是重病而亡。早在你去全真派學藝時,她身子已是不大好。這想必你是知道的。雖然府里請了不少大夫來幫她看顧身體,但總不見好。後來,她更是一日日虛弱了下去。只是,她總不讓我們告訴你。前幾日,大夫說她已油盡燈枯。我們才敢背著她暗地里通知你快回來。
可誰知道……哎,她竟沒等到你見她最後一面!」
到這個時候還想騙她!柳長榮諷刺地一笑,「真的是這樣麼?爹爹?!」
一聲「爹爹」讓柳世全渾身一震。他激動地想要上前擁住柳長榮。可一眼看到她嘴角揚起的諷刺的笑,整個身體不可控制地僵在原地,苦澀地說︰「榮兒,爹爹知道十幾年來對不住你。可是,你娘親的事,我並沒有騙你。」
「而且,此事與柳府的眾人也都沒什麼關系。你莫要太過傷心了。」柳世全看著柳長榮滿臉不信任的表情,又急急補上了一句。
既然他到這個時候還想護著朱氏等人。既然他連母親去世了都不肯幫她討個公道,那更是沒必要認下這個父親!
那麼,就讓他看著將來自己如何將柳府鬧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