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樓記住哦!
收回視線,雨村轉身引著皇帝和眾皇子大臣進後院歇息,博洛河屯貧困,縣衙小,房間有限,雨村將主臥室讓給了皇帝,又收拾出東西廂房,把縣衙東西班房騰出來,這才勉強將人安排下來。俱安排妥當之後,夜已三更,雨村這才回去休息。
由于臥房讓給了聖上,縣衙後院里又住滿了人,一時竟把雨村這個正主兒擠得沒地方住,所幸聖上與眾大臣衣物被褥等物都是隨身攜帶,不必雨村準備,因此倒是不缺鋪蓋。
雨村臨時扯了塊布在書房中隔出一小塊兒地方,在兩面牆之間搭了塊木板,剛好夠躺一個人,喜順兒則睡在布簾外的另一側。
「咚咚——」雨村剛躺下,門口便傳來一陣敲門聲。這個時候誰回來找他?不知為何,雨村心中像是突然被鈍擊了一下,悶悶的疼。
「喜順兒別開門!」
「王爺,您怎麼來了?」
幾乎在同時,雨村和喜順兒一同開口道。
「喜順兒,你先出去。」一個冷肅的聲音道。
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之後,書房里氣氛突然間凝滯了起來,冷風吹著門窗嘎啦嘎啦的響,年久失修的房子根本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沒過多久,雨村听到布簾外一陣腳步聲朝著自己靠近,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他的心上,書房里的油燈被點燃,看著簾子上跟著燭光一同搖曳著的影子,雨村突然開口︰
「王爺此時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水湛聞言,將那幾乎觸到布簾的手收了回來,猶豫道︰「雨村……這一年來過的可還好?」
「勞煩王爺掛念,臣很好。」方才渀佛要跳出來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雨村淡淡的道。
「此次聖上御駕親征,打算在博洛河屯扎營,作指揮之所。」水湛在雨村用來壓布簾子的椅子上坐下道,一簾之隔,兩人對坐。
「王爺放心,臣定當盡心輔佐,不會令聖上感到不適。」雨村一板一眼的道,從床上坐起來,覺得有些冷,起身將掛在床邊的兔毛大氅披在身上。
「天這般冷,為何不在屋里點上火盆子。」水湛听到布簾內的動靜,皺了皺眉道。
「王爺說笑了,博洛河屯地處邊關,又逢戰亂,來往商人常日里都少的緊,此時哪里還有炭火來燒。」雨村用略帶嘲諷的口氣道。
想到自己出門時房里還未點燃的火盆子,水湛皺了皺眉,想來,那不是雨村準備的了。
「我讓十三弟帶給你的藥用了嗎?」不想在炭火的問題上多做糾纏,水湛問道。
雨村想著那被他扔到箱子底就再沒有動過的藥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水湛的話。
「沒用過罷,許是早扔到不知哪里去了!方才我見你右臉,如果用了,當不至于如此……」猙獰,最後兩個字,水湛咽回嗓子里,想著橫亙雨村右臉的傷疤,水湛心上的傷口被重新撕開,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無能,水湛在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站到權利的巔峰!
「夜已深了,王爺還是早些去休息吧!」一陣的沉默之後,雨村道。
簾外的身影突然間站起來,帶的布簾一陣飄搖,一角似是被人攥緊般褶皺起來,就在雨村認為水湛會拉開簾子闖進來的時候,褶皺突然被松開,簾外傳來一聲幾不可查的嘆息,接著,便是一句帶著疲憊的話︰「如此,你便好好休息。」
腳步聲漸遠,雨村听到書房門被打開,水湛低沉的聲音鑽入耳中︰「當日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門被小心的被關上,窗外風雪依舊在呼嘯,雨村就這麼靠著牆坐著,手慢慢觸上凹凸不平的右臉,恨嗎?不,都是自己的選擇而已。
天亮後,縣衙大堂里已經被掛起了征西戰事圖,聖上與一眾皇子大臣,齊聚大堂一同討論戰局。只見李光地站在地圖前,道︰「西北三百里內,哨騎都探查過了,不見葛爾丹的蹤跡。」
聖上背著手緊盯著地圖,道︰「他鑽地里去了……來人,傳賈化!」
張廷玉聞言一凜,沉寂一年,雨村終于要熬出頭了!作為賈雨村最好的朋友,他是真心希望賈雨村可以重新回到京城的朝堂上。
聖上通傳時,雨村正在校場訓練民兵,听聞聖上傳喚,沒來的及換衣服,腰間還別著那把御賜銀匕首,一身利落短打便來到御前。
一番行禮過後,聖上上下打量了雨村一眼,道︰「這把匕首,你還隨身帶著。」
雨村聞言,道︰「聖上所賜,不敢稍離身。」
「行了!說得好听,是隨時提醒自己,朕當年如何虧待了你罷!」聖上擺手道。
「臣惶恐!」雨村立刻跪倒在地道。
「惶恐?從朕第一次見你時,你便裝作一副惶恐的樣子,可朕從未在你眼里看到過惶恐!你裝,你太會裝了!恐怕這整個朝庭上至朕,下至百官,也沒有誰能讓你惶恐!朕不知道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自信,讓你有這樣超月兌于外的獨然,寵辱不驚嗎?朕看未必,你是不在乎,你藐視朕給你的一切!包括榮寵,包括懲罰!」聖上指著雨村的頭罵道︰
「朕自八歲登基到現在,四十多年了,自問沒什麼人是朕看不透的,唯獨你,賈化!明明有時候看的明明白白,覺得看透你了,到頭來卻是發現自己錯了。就說現在吧,你明明是怕死的,心里卻未必把朕放在眼里,說起來矛盾,朕可以左右你的生死,可朕從你眼楮里看到的,卻是□luo的無視!罷了,確實是朕虧待了你,你總想著朕也沒辦法,你明明不把朕放在眼里,但是為了你身上的才能,朕願意重用你!」
「陛下!」雨村抬頭,也許他真的藐視皇權,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可是聖上這話是真真的說到了他心坎里,也許只是為了這份兒知己之情,他也願意用盡全部的力量來幫助皇帝吧?更何況,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呢?
「臣定當竭盡所能!」
「是竭盡所能,而不是忠心不二嗎?賈化,不知為何,事情到了你身上,朕總是舀你沒辦法,想就這麼把你丟到犄角旮旯里,或者殺了!又舍不得……朕不知道你會不會一輩子竭盡所能,不過,朕相信對葛爾丹這件事上你會!好了,起來吧,從今日起,你便不是這博洛河屯的縣令了,便跟在朕身邊,當一回軍師吧!」聖上略顯疲憊的說。
又轉頭,對李光地道︰「給他講講現在的形勢!」
李光地點頭稱諾,走到地圖前,用木棍指著左上角的位置道︰「葛爾丹大本營在科布多,今年九月其沿克魯倫河東下,意圖不軌。我軍計劃分東西中三路進擊,東路由黑龍江將軍薩布素率領越興安嶺西進,西路由撫遠大將軍費揚古為主將,分別出歸化,寧夏,越過沙漠北上,切斷葛爾丹軍西逃科布多之路,聖上親率中路軍出獨石口北上,與其它兩軍夾攻,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本來已經東下的葛爾丹軍突然在土剌河消失了,我軍斥候搜索了附近三百里,均無蹤跡。」
雨村盯著地圖看了許久,突然轉頭笑道︰「皇上只防葛爾丹西退,卻道葛爾丹如何不會東進呢?」
聖上聞言,道︰「東路博洛河屯朕已守在此處,葛爾丹軍要如何東進?」
「此言差矣,陛下請看。」雨村舀起放在桌上的木棍,指向烏蘭布通方向,自烏蘭布通方向劃了一道線,道︰「此景石峰一線,依山傍水,進可進攻我軍,退可保護糧道,撤回科布多,當真是個好地方!葛爾丹這是等著我軍去進攻啊,陛下,大喜,葛爾丹內部肯定出問題了!」
「傳令斥候,去景石峰一線探查!」聖上對站在一邊的張廷玉吩咐,又轉頭對雨村道︰「繼續說!」
「一戰的勝負有四點,實力,天時,地利,人和,去年九月,葛爾丹率三萬騎兵東進,又揚言說借得羅剎國鳥槍兵六萬,可謂是氣勢洶洶,一派進攻的架勢,而我軍如今調集九萬軍隊,就人數上來說,是勢均力敵,論天時地利上來說,二月天寒,常有風雪,應是于慣在這北地草原上生活的葛爾丹士兵有利,論人和,此處草原,地廣人稀,百姓的作用幾可忽略不計。雨村說句不恭敬的話,若是葛爾丹真如他所宣揚的那樣的實力,應是比我軍更有勝算。
既然是有勝算,葛爾丹又是戰事的發起者,為何要采取防守的態呢?只能說明葛爾丹內部出問題了!葛爾丹為奪我朝江山,經營不可謂不用心,是以問題不會出在葛爾丹身上,定是那羅剎國的六萬鳥槍兵出了問題了,如化所料不錯,此時葛爾丹手里應只有三萬騎兵了!」賈雨村越說越興奮,眼楮閃著多人的光芒。
聖上聞言,若有所思,道︰「有理,若果真如此,賈化你有何良策?」
「不知聖上想速取還是慢攻?」雨村沒有回答聖上的話,反問道。
「何謂速取,何謂慢攻?」聖上問。
雨村聞言神秘一笑,道︰「所謂速取,則誘之,所謂慢攻,則圍之!」
作者有話要說︰劇情需要,糅雜了一些歷史,與史實還是有些出入的,莫要較真兒,(n_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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