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
雨村坐在水湛床前,用布巾擦拭著水湛額頭上的虛汗,任由水湛抓著他的左手不放。
「嘿!雨村,心疼了吧!誰讓你給四哥出這麼個餿主意的!」水沐吊兒郎當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幸災樂禍的道。
「老十三你又混說些什麼!咳咳!」听水沐揶揄雨村,水湛皺眉,對水沐斥道,因為高聲說話而引得喉嚨一陣干癢。
雨村見水湛咳嗽,便想起身去桌子上端水給水湛壓壓嗓子,卻不料水湛死拽著自己的手不肯松手,雨村無奈,道︰「松松手,我去給你端水。」
「咳咳,不用。」水湛道,把攥著雨村的手更握緊了幾分。
水沐見眼前這兩人旁若無人般恩愛的樣子,直道看瞎了眼,親自去桌上端了水來,送到水湛跟前,道︰「得了,四哥,您快別說話了,病情加重了可怎麼辦,弟弟我親自喂您。」
說著,水沐把茶杯子遞到水湛跟前,雨村會意的將水湛的頭半扶起來,讓這位病號乖乖喝水。
喂水湛喝完了水,水沐站在水湛床邊,道︰「四哥,有雨村在這兒照顧著你,弟弟放心,你安心養病,弟弟就先回去了。」
水湛生病臥床的消息傳到宮內,聖上很快派下太醫來為雍親王診治。
「水湛,放手,太醫來了!」太醫已經在門外了,水湛仍不願意放開自己的手,雨村忍不住呵斥道。
水湛看著門簾外若有若無的身影,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手放開,命蘇培盛去傳太醫進來,雨村則快速躲到了屏風後面。
「寧太醫,里面請。」蘇培盛見雨村回避,立刻將太醫引進屋子,雖說自家主子是故意生的病,可萬一惡化了就不好了。
太醫進門,給水湛見了禮,便把手搭在水湛腕上診脈。
片刻,太醫收了手,水湛虛弱的問道︰「本王這是生了什麼病?」
太醫听水湛詢問,道︰「回雍王爺,您得的是傷寒,不過王爺不必擔心,只要好好將息,沒有大礙,只是恐怕要臥床休息一個月!」
水湛听聞太醫說要自己臥床休息一個月,心瞬間放了下來,自己故意生病,遭了這一回罪,要的就是這句話。
「謝謝寧太醫了,蘇培盛,好生招待寧太醫。」水湛說完,頭越發的昏沉的慌,便閉上眼楮,不再說話。
見水湛不欲多說,蘇培盛這才陪著太醫去外面開藥方子。
太醫一走,雨村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坐到床邊,責怪道︰「只是叫你生病,怎地弄的這般嚴重。」
「不如此,怎麼能讓父皇相信我是真的生病了呢?咳咳,雨村這是心疼了嗎?咳咳!」水湛笑著道,把雨村的手抓在胸前。
雨村听水湛咳得厲害,也不理會水湛吃他豆腐的爪子了,急道︰「快別說話了,睡一覺,太醫剛才不是還說讓你好好休息嗎?」
「咳咳,待會兒你就要走了,如何不讓我多看兩眼,咳咳,你把我從這刑部的差事里面摘了出來,可你自己還陷在里邊,太子本就對你心懷怨憤,如今更是要狠狠的得罪他,要多加小心,刑部里有本王的釘子,到那萬不得已的時候,會出來保護你。咳咳,你便先回去,不必擔心我,我會常派人去給你報信的。」水湛說著,將雨村的手貼到唇上,良久,才放開,對雨村道︰
「原本想吻你,可如今我得了風寒,怕過了病氣給你,咳咳,便只親親你的手背聊作安慰了,今天之後怕是有好些日子見不著你,有什麼難事記得讓喜順兒傳信兒給我。」
水湛正發著高燒,高熱的溫度貼著雨村的手背,滾燙的溫度直燙到了雨村心底。水湛的話,听在雨村耳中,鑽進雨村心里,酸酸漲漲的讓雨村直想落淚,執起水湛因生病而變得蒼白無力的手,貼在唇邊,淡淡的吻。
水湛見雨村抬起自己的手親吻,心間一股子狂喜涌上,連病重的虛弱都去了三分,他與雨村之間的感情,一直是自己主動,甚至是掠奪的,如今雨村竟然主動親吻他,怎麼不讓水湛欣喜若狂。
放下水湛的手,感覺到水湛盯著自己的灼熱視線,雨村只覺得臉上燒的難受,不敢去看水湛的眼楮,雨村別開眼楮,站起身,道︰「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記得吃藥。」
說完雨村逃也似的疾步出了門,望著雨村落荒而逃的身影,水湛覺得,生的這次病,似乎是很值得的。
聖上听聞水湛生病,需臥床靜養一個月,派人送去了大量補品讓他安心休息,又重新委派了八皇子水浩與雨村一同清查刑部。
第二日,雨村便接到八皇子的調令,命他立即到刑部理事。
其實說是八皇子與雨村一同清查刑部,可八皇子是何等精明之人,如何不曉得雨村是水湛的人呢!一來便把雨村派到刑部那一屋子案件檔案里領著一班刑部文員清查,水浩自己則去聖上那里請命去九門提督那里借了三百親兵,把刑部圍了起來,各個官員嚴密監視,吃住俱在刑部,不準許離開。
七天七夜,雨村埋在檔案當中,與天牢中的死囚一一對照審問,查出四人不是正身,將資料遞給八皇子,水浩著手又清查了一遍,確認屬實之後,大手一揮,摘掉了刑部尚書和刑部侍郎的烏紗帽。
刑部水深,其實這當中不光牽扯到太子,還包括八皇子黨中九皇子的門人,牽連甚廣,這牽扯到自己身上,水浩如何會真的下狠藥徹查呢,不過是先做做樣子罷了,只挑了幾個人出來頂缸,真正傷筋動骨的人,是一個也沒動。
雨村在這其中,如何能不知道八皇子的打算,更要命的是,雨村探到刑部「宰白鴨」中的大頭兒任伯安手里有一本「百官行述」把朝廷中有頭有臉的官員,一人一本立了冊子,里面記著什麼人,何年當官,什麼出身,大小過失,一一記錄下來,以此作為要挾,呵斥六部大小官員如同皂隸,是九皇子門下的得力人物。
雨村有心想要給水湛傳信,可是無奈整個刑部被八皇子把持的跟個鐵桶似的,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正在這時,傳來聖旨道皇上命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協同辦理刑部事宜。
八皇子又怎麼會讓這其中唯一一個外人,十三皇子去接觸知情人賈雨村呢!每次十三皇子找雨村時,八皇子都以各式各樣的理由拒絕了,到後來更是把雨村囚在檔案室中不得外出。
就這樣徹查了三個月,幾位皇子終于將刑部的名目整理出來,八皇子寫成奏章湊表聖上,直把這是非黑白顛倒了個個兒,道這「宰白鴨」的事兒就聖上踫到的這一件,刑部官員也俱都是那廉潔奉公的清官,聖上踫到的這件事,刑部的大人們並不知情,是那幾個牢頭想貪污幾個錢,這才辦出了這種事,相關人等都已收押。
聖上接到這樣的奏章,自然是不信的,先不論刑部那些官員是黑是白,就光說「宰白鴨」的那個死囚,是他親自審問過的,刑部大牢里是不是只有這麼一個「白鴨」聖上也是心知肚明。扔了手中奏章,對八皇子道︰「水浩哇,這就是你們哥幾個這幾個月清查的結果?」
水浩一听聖上這語氣,心知不妙,但仍沉下氣來到︰「回稟父皇,是。」
「那賈化的奏章呢?一起舀來給朕看看。」聖上道。
「回稟父皇,這奏章是兒臣等與賈大人一同商議之後寫好的。」水浩睜眼說瞎話道。
「來人,傳賈化!」聖上聞言,突然道。
「父皇!」八皇子突然跪倒在地,道︰「父皇,此事兒臣確實是沒有全部稟明,可兒臣有苦衷哇!」
「哼!你能有什麼苦衷!」聖上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便說來听听,若是胡說八道,朕現在便奪了你的封號,讓你回去做你的平頭皇子!」
「父皇,不是兒臣斗膽欺瞞君父,實在是此事查來查去,矛頭都指向了太子,兒臣以為,太子乃一國儲君,此事如果張揚出去,必定震動朝野,這才斗膽隱瞞啊!」八皇子聲淚俱下的道。
說著,八皇子從懷里掏出另一份奏章,雙手舉到頭頂,道︰「父皇,這是兒臣們與賈大人查了三個月的結果。」
八皇子提呈的這份奏章當然不會是真實的結果,不過也是有七分符合事實,甚至還把九皇子的幾個不是太靠近核心集團的門人給填了進去,更重要的是,這份奏章足以令聖上對太子的信任消耗殆盡,有時候謊言不一定是編的天花亂墜才能讓人相信,一半實話一半謊言,才最令人迷惑。
果然,聖上听了八皇子的話,深深的思索了片刻,道︰「起來吧,你做得很好,很對,你先回去!朕再想想。」
待八皇子離開之後,聖上忽然,道︰「李德全,傳賈化!」
作者有話要說︰由于斜陽要開始工作了,所以從下周一起,不能維持日更了,隔一日一更新,希望大家能夠諒解,(n_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