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禪位這種大事,宮里宮外都忙活的一塌糊涂,這事件的正主兒此時卻正閑坐在暢春園閑談。
「水湛啊,朕這兩日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與其在這龍椅上坐到死,倒不如先把這皇位傳給你,有朕在這頭上壓著,你那幾個兄弟還能安分些。」聖上半倚靠在龍椅上,對一邊的水湛道。
「兒臣惶恐,父皇定會洪福齊天!」水湛听聞聖上如此說,連忙道,聖上這麼做固然有壓制他那幾個兄弟的意思,但又何嘗不是防備著水湛對兄弟幾個下手呢,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了吧!
「甭說什麼洪福齊天,」聖上擺了擺手,道︰「這古來多少個皇帝,個個都說洪福齊天,可有哪個活到了一百歲了嗎?朕如今活了六十多年了,知足了,人到七十還古來稀呢!」
「朕這里有一道聖旨,你先舀去看看。」說著,聖上令李德全取來一卷聖旨,送到水湛跟前。
水湛見了那明黃色的聖旨,心里一陣打鼓,很顯然這不是傳位的聖旨,帶著疑惑,水湛慢慢展開了聖旨,一眼瞧去里面的內容令他的眼楮猛地一亮。
「你先別急著高興,朕召賈化回來,是因為他實在是個能吏,缺了他,朕還真不相信你能輕易擺平你那一班子兄弟!至于你們之間的那點子事情,古來衛青,霍去病也不是沒有,(《史記佞幸列傳》自是之後,內寵嬖臣大底外戚之家,然不足數也。衛青、霍去病亦以外戚貴幸,然頗用材能自進。)朕也不是看不開,自從賈化出了家,你府上一無所出,別人都說你是因為勤政不好,朕可不信!」說到這里,聖上猛拍旁邊的小幾,茶盞里的茶水飛濺出來,順著桌子流下來,滴滴答答的順著桌腿滴下來,發出「啪啪——」的聲響。
李德全見狀連忙取了布巾來擦拭,卻被聖上一把拂開,道︰「就讓它流著!」
水湛此時已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沒錯,賈化他有德有才,就是因為他太有能耐了,朕才不得不顧忌。朕要你答應,若是有一天,你先賈化而去了,令賈化殉葬!」聖上對水湛是沒有多大的指望了,但他不得不為自己的孫子考慮,身在皇位卻沒有實權的感覺沒有人比聖上更清楚了。
「父皇!」水湛猛的睜大眼楮,喊道。
「你們倆不是一往情深嗎!同樣的旨意,朕也已經派張廷玉給賈化送去了,你覺得他會不會答應?」聖上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只做一手打算,他料定了賈化一定會答應下來,並且答應了便會做到,就算水湛不答應,到時他兩眼一闔,還管得了賈化會不會隨他而去?
「兒臣遵旨。」
次年正月初一,朝帝禪位于皇四子水湛,聖上親授寶璽,皇四子水湛于太和殿即皇位,改是年為雍正元年,尊帝為太上皇帝。同年,太上皇帝召回崇福寺令代君出家的淳明和尚,言以前國事繁忙,無法專心禮佛,如今卸下重任,便親自侍奉佛前以示虔誠,淳明自代聖出家以來潛心向佛,頗具慧根,朕心甚慰,因其才德兼備,乃國之棟梁,今奪情令其還俗,封安親王。
退位後,太上皇果真專心禮佛,再不管朝堂事,新皇登基,按說新朝新氣象,朝堂之上該有大動作,只是太上皇雖然不理事了,畢竟是在頂上壓著,新皇不會輕易改換朝堂上的格局,底下大臣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明著與新皇對著干,如此一來,這朝堂上倒還算是平靜。
若真要說這朝堂上的大變動,就不得不說這突然間空降下來的安親王賈化了。說到賈化,朝中大臣們都不陌生,三十九年探花,直南書房行走的內閣學士,對全滅葛爾丹功不可沒,只是三年多前莫名其妙被太上皇收為義子,代君出家崇福寺,如今又莫名其妙的被召回,搖身變成了安親王,接蘀因聖上即位而空下來的戶部尚書之職。
新帝即位,除了改換年號之外,理所當然的是要重鑄銅錢,作為新上任的戶部尚書,賈化理所當然的承接下了這個任務。
新皇登基,諸多瑣事,煩不勝煩,水湛正埋頭在奏折中,這時候蘇培盛過來通傳道︰「安親王覲見。」
水湛聞听雨村來,連忙命蘇培盛通傳。
雨村穿著一身親王袍服,頭上剛長出寸許的頭發,倒是與段飛前世留的板寸有些許相似。
「微臣叩見吾皇萬歲!」雨村進得門來對水湛行禮道。
水湛見雨村對他行君臣之禮,連忙起身去阻止,道︰「你我之間,何須行如此大禮!」
雨村聞言,仍堅持行完大禮,笑了笑,並沒有就水湛的話回答,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包裹,道︰「陛下,臣給您送新錢樣子來了。」
水湛接過小包裹,令雨村在一邊的暖塌上坐了,取出小包裹里面的新錢,仔細端詳,看著這剛鑄好的新錢發出晶亮的光彩,正如這嶄新的雍正朝,心中高興,看的也格外詳細,看著看著,忽然問︰「哎?這錢上鑄的‘雍正通寶’幾個字怎麼不大一樣,後面這種好像沒有前面的清楚。」
雨村聞言,指著那銅錢解釋道︰「陛下,這里一共三種銅錢。您左手里舀著的這串錢叫‘祖錢’,是要放在庫中封存的,桌上的這串叫母錢,是做模子用的,您右手里的這種錢才是最後要在民間流通的,因為翻了兩次模子,所以這字便沒有之前的兩種清楚。」
水湛聞言點頭,道︰「朕之前還真不曉得這制錢還有著許多講究。」
像是突然間想起來一件事,雨村輕笑道︰「陛下,說起這鑄錢來,戶部里有兩個負責這鑄錢的官員,還因為這事兒打起來了。」
「哦?是為了這銅錢上的字跡嗎?」水湛好奇道。
「非也,是為了這錢的銅鉛比例。」雨村神秘道。
作者有話要說︰補昨天晚上的,(n_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