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龍星很郁悶——他想不到傅龍爍竟然會對一個小丫頭驟下殺手。
雖然,在某處立場來說,玉蔓兒確實該死。
傅玉兩家沒有明著撕破臉皮的時候,玉蔓兒來過壩上幾次,雖是長支的客人,亦去過桃花庵,所以遇上雲嵐。
雲嵐甚至偷偷帶著蔓兒回自己的院子,正好被龍爍撞見。
雲嵐自然是嚇得半死,蔓兒也很慌張。但是龍爍直覺上,蔓兒的慌張卻似乎有幾分裝作。
龍爍瞞下此事,只是訓責了雲嵐一頓,讓他注意行止。
湊巧的是,過了兩天,龍爍在族中執事,在桃林巡視,正看到雲決和蔓兒。
似乎是蔓兒約了雲決到此,雲決問蔓兒何事,蔓兒卻假裝腳滑倒向雲決懷中,而且故意揉著胸口,說雲決撞痛了她。
龍爍年少時,曾流連青樓,對那些女子吸引男人的手段和心思很有幾分了解。
所以,他發現,蔓兒似乎在故意勾/引雲決。
正當龍爍考慮出面制止時,雲決竟被嚇跑了。
蔓兒看著雲決的背影冷冷一笑,整理了衣服若無其事地離開。
龍爍忽然覺得這個小姑娘似乎有些不簡單。
過了幾天,嫂子姜氏委婉地向大哥傅龍耀提及,雲嵐可否娶玉家的姑娘為妻。
雲嵐已滿二十一,雖然已娶過三房妾室,但尚未娶妻。只因九支對雲嵐的妻子人選,考慮太多,要求太嚴。而族中為雲嵐保媒的人又太多,傅榆便以八字不宜,屬相不和等等理由,只為雲嵐納妾,若是同意妾室名分的,便都收了房。
如今姜氏突然提到玉家的人,怕就是雲嵐求了姜氏來探大哥口風的。指的就是蔓兒。
龍爍此時,已對蔓兒起疑,無論蔓兒是天性如此,還是另有圖謀,但是為了一個女人而讓兄弟不睦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不允許發生在壩上的。
所以龍爍立刻搶在大哥之前攔了。龍耀和姜氏當然都想不到龍爍會出言反對。龍爍在大哥跟前幾乎從不或者說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尤其是如今雲嵐要娶媳婦的事情。
龍爍也怕大哥起疑,忙解釋說,自己一個朋友的女兒很適合雲嵐,正想著保媒呢。
姜氏立時便點頭說好,讓龍爍做主。龍耀也點頭,此事就讓龍爍多費些心思。相比雲嵐的眼光,姜氏和傅龍耀當然更相信龍爍。
龍爍笑著謝過大哥和嫂子。只是心里卻也是打鼓,好在大哥很快便被爺爺叫過去吩咐事情,否則,他一時還真說不出來自己哪個朋友的女兒適合雲嵐。
姜氏當然是要追問。龍爍只笑著說,等將那位姑娘的庚帖拿過來,先合了八字再細說。這說辭正是合姜氏的心意,忙囑咐龍爍一定要合準了八字。
姜氏回到院子里,雲嵐果真正在等候,忙問娘事情如何。
姜氏便將龍爍已為她選定媳婦的事情說了,讓他稍安勿躁。雲嵐已被蔓兒迷惑,怎肯輕易放棄,不由磨著姜氏,說是自己與蔓兒如何歡好,蔓兒又如何對自己情深,只要讓蔓兒過門,哪怕娶蔓兒做小,蔓兒也是願意的。
姜氏被雲嵐磨得沒了主意,正要應下兒子,龍爍已在院子中高聲告進。
姜氏請龍爍不必拘禮,進屋說話。
雲嵐听見小叔叔來了,已是心虛不已,嚇得直往姜氏身後躲。
姜氏知道嵐兒很怕這個小叔叔,只是拍著他的手臂輕聲道︰「既然知道小叔叔厲害,還不乖乖听他的話。」
龍爍進來,給嫂子見禮,果真是要尋雲嵐說些事情。
雲嵐只得應了,與龍爍往出走,卻是偷偷回頭去看姜氏,希望娘能攔著。可是姜氏卻只笑著揮了揮手,讓他快去。
雲嵐只得滿心打鼓地隨著小叔叔去自己的書房。
果真,進了書房的門,龍爍的耳光就抽了過來。
龍爍狠狠打了雲嵐一頓板子,命他不許再與玉蔓兒來往,否則,發現一次,就打一次,皮抽爛了為止。
雲嵐被痛責之下,當然是龍爍說什麼,他應什麼。再不敢提玉蔓兒的事情。
然後過了不久,便听說長支將蔓兒與玉翎指婚的事情。
龍爍听了此事,立刻將雲嵐喊來,不由分說就先拍了一頓板子,然後才審雲嵐,最近是否還和蔓兒有所聯系。
雲嵐果真是剛接到蔓兒的傳信,說是被家里逼婚,可是心中只有雲嵐,希望雲嵐能偷偷來見她一面,或是能帶蔓兒遠走高飛。
雲嵐心中的確是有一種被人橫刀奪愛的感覺,尤其是蔓兒的來信,如泣如訴,更是讓他心亂如麻,義憤填膺,正想著要如何偷溜出壩上去見蔓兒呢。
雲嵐心虛,卻只是咬緊牙關否認。龍爍便命雲崢在雲嵐的書房翻檢,果真發現了蔓兒的來信。
雲嵐只得承認,雖然自從上次被龍爍重責之後,並不敢再見蔓兒,但是依舊偶有書信往來。
龍爍氣得。人常說色膽包天,這話果然不假,雲嵐這麼听話的孩子,對自己的命令都敢陽奉陰違了。
雲嵐當然是被打爛了皮,又被迫交出自己與蔓兒的所有書信,當著龍爍的面前,親**毀,並保證絕不會再與蔓兒有所瓜葛。如再有違背,願意被罰跪釘板。
雲嵐哪是真的願意跪釘板,只是如今跪在荊棘上被龍爍連打帶審的,已有大半個時辰,早都苦不堪言,自然是賭咒發誓的,只盼著小叔叔快些饒過自己。
時隔不久,傅家就與玉家開戰,傅玉兩家的許婚便作罷了。為雲嵐許親的事情,也暫且擱置了下來。龍爍不由心底舒了口氣。
戰後傅玉兩家不再聯婚被昭告族內。姜氏不由直贊龍爍有先見之明。平復了幾日後,壩上的一切又走上正軌,姜氏不由又開始心切雲嵐的婚事了。
要知道,雲嵐的爺爺傅青樹剛死不久,若是不能在百日內完婚,便又要再等三年守孝期滿的。那豈不是耽誤了好姻緣。不由忙著追問龍爍保媒的事情來。
龍爍差點把他保媒的事情給忘了,如今姜氏一再提及,龍爍不由著慌,他哪有什麼合適的姑娘給雲嵐啊。可若是說謊的事情被大哥發現了,那自己的皮可又要遭殃了。
龍爍被逼無奈,正準備找個機會向大哥坦白從寬時,蔓兒竟然找到壩上來了。而且,那麼巧,因為蔓兒,雲決抗命,玉翎傷了雲嵐。
這事情傳到龍爍耳中,龍爍不由疑心大起,覺得事有蹊蹺。他懷疑蔓兒只是玉家的一個棋子,目的就是要擾亂壩上,或者確切地說,是要擾亂長支和九支的關系。
這樣的事情,玉家其實一直在做,或明或暗,各種手段。似蔓兒這樣的姑娘,玉家據說培養了很多。年輕、嬌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還請了阮家的人,專門教以房/事,只是為了攏住男人的心。
為證實心中猜想,龍爍當然還是要先審雲嵐。不過,他倒不用特意去抓了雲嵐來審問。因為雲嵐按太爺爺傅榆的意思,已認了教導不善之錯,本要杖責五十。依例,都是由龍爍施責。
龍爍便命雲嵐到書房受責,關起門來,先是狠打了五十大板,然後便命雲崢將釘板抬上來,讓雲嵐跪。
把雲嵐嚇得連連求饒,只喊冤枉,蔓兒要來壩上之事,他確實毫不知情。
龍爍並非真得要罰他跪釘板,不過是嚇他一嚇。便將雲崢也屏退出去,而是問起了雲嵐和蔓兒歡好之事,蔓兒可有什麼特別。
雲嵐被小叔叔的問話羞得滿臉通紅,只以為小叔叔是故意羞辱他,只連連認錯,並不敢答。
龍爍便道︰「你若不說,也行,就在釘板上給我跪到你想說的時候為止。」
雲嵐無奈,只得道︰「蔓兒她,在床/上,甚好。」
龍爍其實何嘗不也覺得這問話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板著臉,讓雲嵐說清楚些。
雲嵐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到底還是怕面前那恐怖的釘板,只好含混道︰「比小茹她們,都好,而且,她似乎,知道很多情趣。」
小茹是雲嵐很寵愛的妾侍,來自阮家。如果蔓兒讓雲嵐覺得比小茹都好的話,那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
難怪雲嵐竟敢不顧禮法族規,將那個蔓兒光天化日之下,帶回自己的院子**了。並且幾次被責之後,依舊對她念念不忘。
雲嵐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心中是後悔、羞愧得要上吊了,與其說他喜歡蔓兒,莫不如說,他確實喜歡的是蔓兒帶給他的那些肉/體上的樂趣。
這實在是令人愧煞、羞煞。
「小叔叔,嵐兒真得知道錯了,嵐兒願意跪釘板。」雲嵐從荊棘上顫抖著站起來,對著面前的釘板便要屈膝下去。
龍爍抬手一掌,又將他打倒在荊棘上,道︰「穿了衣裳,堂前跪著去吧。」
龍爍知道雲嵐確實是後悔了,也知錯了,哪還舍得讓他真跪釘板。雲嵐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遇到蔓兒那樣的妖精,難免也會把持不住,如今既已悔過,也不用太苛責了。
雲嵐的話,雖然含混,卻是堅定了龍爍的猜測。這個玉蔓兒,果真不是好/貨。龍爍心中,已是對這個蔓兒姑娘動了殺機。所以主動向爺爺傅榆請命去審蔓兒。
傅榆考慮到此事同時牽扯到九支和長支的人,便命龍星一同去審。
只要大哥龍耀不來,龍爍根本不怕。他想做什麼,誰又攔得下。
所以龍爍問蔓兒︰「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來壩上?」
蔓兒只是冷笑︰「沒有人指使。是我來找雲決。」
「雲決說過,有什麼事,可以來壩上找他。」蔓兒含了淚,楚楚可憐。
龍爍卻只是蹙眉︰「你若不肯說實話,只能皮肉受苦。」
蔓兒又是冷笑︰「我說得就是實話,你想屈打成招?」
「龍星,你用搜神指,點她臂上穴道。」龍爍吩咐。
蔓兒的面色不由一變。
龍星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怎麼知道我會搜神指啊?你想對她用刑怎麼不自己動手啊?
龍爍看龍星未動,不由揚眉一笑︰「我的話,你沒听見?」
龍星微欠身︰「听見了。」
龍爍點頭︰「你也想抗命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