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汐很好,完全沒有受到傷害,甚至連臉上的面紗都沒有被要求拿下——
小寶寶也很好,而且好像吃飽了飯,笑嘻嘻的。很可人疼。小寶寶名叫敏皓,確實是鎮上王員外的獨養兒子。王員外年過五十,老來得子,寶貝非常。
「我發現近半個多月來,河南府地界上,有人以貓妖之名,偷盜小孩兒。」端木汐語出驚人︰「而且,我還發現,這些不見了的小孩兒,生辰八字都極為奇特。」
丟失的孩子有男有女,家里有富有窮,年齡也不一樣,有的才出生,有的四五歲,最大的有十一二歲。惟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四柱八字之氣都集中在比肩或劫財這種屬性上,基本為一氣專旺格。
一氣專旺格共有五種,分別是木之專旺,為曲直仁壽格;火之專旺,為炎上格;金之專旺,為從革格;水之專旺,為潤下格;土之專旺,為稼檣格。
比如小寶寶敏皓,即為潤下靈秀格,八字為︰四亥四水。而他的出生地,八卦之上,正是利水。
這個小寶寶有什麼特異之處嗎?端木汐搖頭,她仔細檢查過小寶寶了,小寶寶只有七八個月大,剛會坐著,還不會走路,更不會說話,很健康也很活潑,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龍晴輕嘆了口氣︰「難道,這也是姊妹宮所為?」
龍晴沒有細說。因為他已經猜到,為什麼有人會要偷走這些孩子了。這些孩子的命格,竟與自己七弟龍裳一樣。難道姊妹宮的人懷疑,凡是佔此命格的孩子,也許都會擁有超能力。
如果有,也許可以留下性命,如果沒有,姊妹宮又會將這些孩子怎麼辦?但還有一個關鍵問題是,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看出是否有超能力?難道,紫裳這一宮中,有奇人,能看出這些嗎?
「縣令這里可還有其他苦主來報孩子丟失?」龍晴問縣令。
縣令又去看縣丞。縣丞一腦門的汗。衙役頭目也是緊張萬分。
很簡單,縣令並不知悉此事。這是一個糊涂縣令,只喜讀書。縣丞和衙役則是貪圖安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將這些丟失孩子的案件全部偷偷壓下,以免事態擴大。
端木汐也是在一次出診中,才知病婦是因為孩子被貓妖偷走,傷痛之下,才重病在床。而據病人家屬說,相鄰村中也有小孩被貓妖偷走。
傳言說,河南府地界上突然來了貓妖作怪。這只貓妖會變化成一個貓臉女人,專門吃小孩兒的心髒。正是貓妖將這些命格奇特的小孩兒都抓去吃掉了。
端木汐立刻暗中查訪,果真查實,確實已有「金木火土」四個寶寶被偷。
而鎮上王員外家的寶寶,正是四鄰皆知的「水寶寶」。
「所以我搶先下手,將小寶寶抱走,希望能借此引出幕後之人。」
端木汐的這個辦法很簡單,也一定會奏效。因為如果真是姊妹宮的人蓄意為之,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敏皓寶寶的,畢竟,如此奇特的命格,並不是那麼容易尋到的。
縣令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轄區內已經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情,不由跪倒在地,直認失察。縣丞與衙役頭目亦是磕頭如搗蒜,直認瀆職之責。
龍晴並沒有降罪,亦沒有將此事報送監察院之意。因為畢竟這個鎮子上除去此事,其他還算秩序良好。看縣令穿衣用度,也很簡樸,只是有些迂腐,過于沉湎于個人喜好,而疏忽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龍晴將縣令勸誡一番,讓他發告示安民,就說貓妖被抓,再不會出來禍害百姓,又讓他親自去王員外家安撫,過幾日便將孩子送回。
衙役頭目則訥訥報稱,因為孩子命格奇特,本就為王員外家中人所猜疑。尤其又被「貓妖」抓去,更是不祥。原本此子為王員外獨子,故此還算寶貝。
可是,這三日來,王員外的妾室竟相繼傳出有孕在身的喜訊,王員外簡直是喜不自禁,不僅撤銷了懸賞花紅,甚至在衙役頭目將孩子送回去時,王員外家竟給了五十兩銀子,讓衙役頭目將這孩子直接埋了了事,對外,則稱孩子已被貓妖所吃,為家里消災彌難了。
端木汐听了,不由懊悔非常,她本想等抓到凶手再把寶寶送回去的,想不到自己竟害得敏皓寶寶成了棄兒。
村人愚昧迷信,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端木汐淚水漣漣,將蒙面紗巾都浸濕了。龍晴抱過敏皓寶寶,遞給龍星,安慰端木汐道︰「端木姑娘,也不必太自責了。」
其實龍星心中十分不以為然,就端木汐這武功,貓妖要是真來了,誰抓誰還不一定呢。
龍星用一只手托著敏皓,小敏皓膽子很大,大眼楮烏黑烏黑的,沖著龍星笑。
「還好這小孩兒不流鼻涕。」龍星並不太喜歡小寶寶,卻也並不討厭。
龍星很快就收回了這句話。因為在他們離開縣衙上路不久,小寶寶又開始哭了。雖然是端木汐抱著哄著,可是哭聲還是直刺龍星的耳膜。
「他餓了嗎?你怎麼不喂他?你不是女的嗎?」龍星冷冷地道。
端木汐雖是帶著面紗,依舊被龍星的話弄得面紅耳赤︰我怎麼喂他啊,我自己還是姑娘家呢,你什麼意思啊?怎麼這麼沒文化啊……
龍晴輕咳,瞪了弟弟一眼,不懂就不要亂說話,好丟臉。
京師在望。龍城帶龍璧、福伯去宮內向太後問安,命小卿帶其他弟子回轉家中。
這邊龍城剛走,燕月便跟著進了小卿的馬車。
熙寧便坐到哥哥身側,將一側座位留給燕月。
「師兄,小弟想告個假,先去拜訪一下朋友。」燕月笑嘻嘻地看小卿。
「不準。」小卿冷冷地。
「師兄。」燕月可憐兮兮地看小卿。
熙宇熙寧微低了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看什麼朋友?」小卿緩和了語氣。
「師兄知道的。」燕月難得有些臉紅。
小卿不說話。
「師兄。」燕月的聲音更軟。若是沒有熙宇熙寧在跟前,燕月真想過去搖小卿師兄的手了。
小卿真想給他一腳,在兩個佷兒面前也不知收斂點兒。
「怎麼,你天盟的總舵搬回關內了嗎?」小卿問燕月。
燕月嘿嘿一笑,道︰「師兄明鑒。」
其實燕月本來不想搬,他想讓那個什麼總舵有多遠滾多遠,真是煩死那些瑣事了。他連天盟盟主都不想做了。
但就是因為要把天盟盟主讓給他天盟師爺聶秋聲一事,燕月被小卿一頓板子打得昏天黑地的,這事情他是再也不敢提了。天盟盟主也依舊照做,總舵當然也得搬回來。
尤其是如今總舵里還有他們天盟的三當家的燕蕭蕭大人在,燕月覺得必須把總舵搬到大明湖附近時刻予以照料才行。
燕月因為去了壩上,所以這一應搬運事宜都是屬下在做,如今,他回來了,自然要去看看,尤其是看看三當家的好不好。
「師兄讓燕月實話實說,燕月說了,師兄又不高興,讓燕月怎麼辦?」燕月嘟嘟囔囔。
以前燕月想給蕭蕭寫信,用天盟的事務做借口,被老大好一頓拍,如今他直接說了要去看蕭蕭,老大仍是不喜,燕月確實覺得難做。
「你還知道實話實說?」小卿的神色又轉冷。
燕月這才驚覺不妙。這分明是又有什麼把柄落到老大手中了啊,是什麼事?什麼事呢?沒什麼事啊。
「你天盟的兄弟小杜,」小卿冷冷地提醒︰「你既知道他為後娘所不容,不會不知道他的家世吧?」
燕月不由目瞪口呆,完了,又踩雷了。
小杜當然不姓「杜」,他姓上官。上官小杜,好巧,是上官無傷之子。
燕月暗悔自己大意。實在該先向老大稟告的。世家弟子的身份混跡天盟之中本就敏感,尤其是如今上官一族似乎又與姊妹宮有染。
「小弟不是故意隱瞞,確實是忘了說了。」燕月小心翼翼地辯解︰「況且小杜是燕月兄弟,他絕不會……」
「絕不會什麼?」小卿冷冷地截了燕月的話道︰「他是你兄弟,卻是上官無傷之子,上官無雙親佷,若是上官家執意要為上官無雙報仇,那要如何?」
「我信得過小杜。」燕月不顧小卿的臉色,亦是冷冷地道。
「熙寧,你師叔賞你的板子呢?」小卿吩咐自己的徒弟。
熙宇、熙寧的小心髒早都嚇得怦怦跳,如今師父果真喝過來,熙寧忙應道︰「是,在徒兒這里。」
熙宇忙從座榻旁側的格子里,取出一塊打磨光滑的桃木板子來,板子只有女子手腕寬窄,一指多厚,一尺半多長。是仿照壩上私塾里的戒尺而制。
因為熙寧惹了夫子氣怒,被含煙知道,親自教訓了熙寧一頓,又命月冷做了這柄與私塾中的戒尺一模一樣的戒尺,賞給熙寧,但凡課業或是課上表現不佳,便讓熙寧奉了這戒尺請師父責罰。
小卿倒是沒怎麼打過,只是這戒尺倒是很趁熙宇的手,拿著戒尺狠狠教訓過弟弟幾次。熙寧實在很怕這塊板子了。如今听師父讓拿,忙舉起來,跪奉到師父跟前。
熙宇忙也跪到弟弟身側,垂頭听訓。
小卿接了戒尺,命兩個徒弟︰「跪一邊兒去,給你們燕月師叔倒個地方。」
燕月瞧老大拿了板子,又是氣悶又有些害怕。老大,你能不能有一回講理的時候啊,只要有一點不合你意的地方,你就要揍人,這合適嗎?
小卿看燕月梗著脖子,就知道他不服氣。
「還以為挨了幾次打已經乖了呢。」小卿淡淡地道︰「看來燕少俠還真是好氣魄。」
可不是嗎,都這時候了,燕月還敢梗著脖子坐在座榻上不動,確實讓熙宇和熙寧覺得驚奇而且佩服。
「燕月師叔。」熙寧用手拽燕月袍擺︰「師父都生氣了。」
那是你們師父愛生氣,難道是我氣的嗎?燕月不動。
「用我請你跪下嗎?」小卿問,聲音很淡,好像也不怎麼生氣。
燕月無法,只好從榻上跪落于地。
這馬車很寬大也很舒適,但是三面有榻,這地面上的空間就有些小,如今跪了熙宇、熙寧,再加上燕月,實在有些擠。
可總不成,燕月這師叔都跪了,熙宇和熙寧還能在旁邊安坐著吧,所以只能擠一擠了。
熙宇、熙寧不介意擠,燕月不干了。
「要不先停車,讓熙宇、熙寧出去,」燕月只瞄著地面,甕聲甕氣地道︰「否則,怕是老大的板子施展不開吧。」
難為你想得周到,小卿冷哼了一聲︰「不用那麼麻煩,你只把手伸過來。」
燕月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老大,你就是故意的。你在兩個佷兒面前要用戒尺打我的手心嗎?
「還不伸手!」小卿輕喝。
燕月百般不願,到底還是不敢真的跟老大硬抗,算了,誰讓自己撞老大板子上了呢,也就不用怕佷兒們笑話了。
燕月只好伸平了雙手。
小卿揚了板子,正要落下,忽然馬嘶鳴一聲,車廂一晃,馬車停了下來。
「珠兒姑娘。」小莫晴朗的聲音響起。
「小卿哥哥呢?」果真是唐珠兒有些漏風的聲音︰「珠兒找他有急事呢。」
「先滾起來。」小卿只得放了板子。
哈哈。燕月心里一笑,珠兒來得正是時候啊。燕月剛坐到座榻上,車簾已經被唐珠兒一把掀開,人也擠了進來。
「小卿哥哥,燕月哥哥。」唐珠兒叫,目光卻是落在尚跪在地上的熙宇和熙寧身上。
「還不見過你們唐珠兒姑姑。」小卿吩咐道。
「珠兒姑姑。」熙宇和熙寧一起行禮。
唐珠兒已經坐落燕月身側,忙擺手道︰「免禮,免禮,你們兩個就是小卿哥哥新收的徒弟嗎?」
那就是唄。熙寧對著唐珠兒一笑。熙宇臉有些紅,抬頭也看了唐珠兒一眼,忽然嚇了一跳,忙把頭垂得很低︰不會吧,難道這個丫頭還是師父的妹妹啊。
「熙宇、熙寧先出去和你們小莫師叔一個車吧。」小卿吩咐,他也覺得這車廂里人有點多了。
熙宇、熙寧告退出去,小卿才喝唐珠兒︰「好好坐著,坐沒個坐相。」
原來唐珠兒正用手扒在燕月耳朵邊,想說點什麼,被小卿一喝,連忙端莊坐好。
「你怎麼又跑這兒來了?」小卿問。
「小卿哥哥,我正是有事呢。」唐珠兒听小卿一問,想了起來︰「小卿哥哥你要給月月姐姐做主啊,含煙哥哥要逼死月月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