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胥見龍武神情有異,忙對龍文說︰「快跟上你哥哥,如果有什麼事趕快來告訴我。」龍文追出大門,可是已經不見了龍武身影,龍文不熟悉北京的街道,也不知道哥哥走到哪里去了?
龍武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嘴里不停的念叨著︰「是假的!——是假的!。」腦子一陣清楚一陣糊涂,這幾個月來的經歷,紛紜雜沓而來。一會兒是陰冷潮濕的墓穴,一會兒是尸骨堆里的汝窯洗,一會是家人期待的目光,一會又是玉環那可愛的笑容,還有串貨場里同行們異樣的眼光……。突然,有一張不陰不陽的臉出現他的面前,是那個白雲觀里的道士,還有那奇怪的簽語︰「遇單而敗,遇雙而亡。」什麼是單啊?白雲觀里的三個小石猴是單,王五爺是單,趙七爺是單,還有張三也是單。張三!張三?這事是由張三而起的,難道是張三害了我?這麼好的朋友,這可能嗎?龍武想得頭痛欲裂,可是又什麼都想不明白。
他只模糊的記的︰他買回了個汝窯洗,這個自己親手從墓穴中取出來的汝窯洗竟然是個假的。為了買它,他花光了這些年的所有積蓄,還欠了債。他已經沒有能力迎娶玉環,也接不了父母,更盤不成了古玩鋪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已經一文不名。
他腦子里一邊亂哄哄地想著,一邊?*??叵蚯白擼?膊恢? 碩喑ス奔洌?吹揭蛔?潑砬埃?砝鎘辛階?私敲蕘蘢┤??蛔? 悖?蛔?挪悖?歡?晃鰨?繢仙偌縊娑? K?豪 ケ?嘶牟藎?礱乓慘丫?顧??礱徘白?偶父隼蝦蛻校?┬牌憑嬸賣模??諤?艫乩鎰絞?印 br />
龍武徑直走進廟去,老和尚也不阻攔。他來到那座九層高塔前,只見塔額寫的是︰特贈光天普照佛日圓明海雲佑聖國師之塔。龍武看罷,徑直走進塔去,沿著塔梯向上攀爬,不一時來到塔頂。他放眼向塔外看去,只見碧海藍天,白雲浮動。
他仿佛又回到井陘縣城,回到縣城外的溪水旁,回到他和玉環並排躺著的綠草地上,正在和玉環一塊看那天上飄忽不定的白雲,那白雲一會像駿馬奔馳;一會像怪獸張牙舞爪;有一會又像兩只白鶴,一前一後,展翅飛去,漸漸消逝在碧海藍天之中……。
轉瞬,這一切又都消失了,他仿佛又置身那個黃土盜洞中,費力的向下爬著,四周的黃土正向他擠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終于爬到了墓穴里,卻看見墓主人夫婦正從壁畫上走下來……。怎麼墓室里的蠟燭突然熄滅了,還有無數的沙子向他涌來;還有——還有兩具尸體,瞪著眼楮,渾身血跡,十分怕人。還有——還有那個叫大個的人在干什麼?他在往尸骨堆里放東西,那東西他好像很熟,可到底是什麼?他想啊想,就是想不起來。
忽然,他又看見了玉環,她正從遠處的大路向他走來,玉環身穿大紅嫁衣,臉上掛滿幸福的笑容,身後跟著一群絲帶飄逸的侍女,捧著梳妝盒、披風……。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在向他招手。
龍武看著看著,忽然大喊一聲︰「玉環,我來了!我來娶你啦!」接著伸出雙手,邁步向前,從高塔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