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哥忙陪著笑臉說︰「軍爺息怒,軍爺息怒,我也是隨便問問,軍爺辛苦了,我這有點小意思,請軍爺買杯酒喝。」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銀包,塞在頭目手里,頭目掂了掂,嘴里「嗯」了一聲。大師哥趁勢說道︰「我們這位兄弟還小,不懂事,還請軍爺多多照應。」
頭目沒再說話,朝兵丁揮揮手,幾個兵丁將龍文押出店外。頭目看了大師哥一眼,撂下句話說︰「你的這位小兄弟在老家偷了教堂里的寶物,被外國主教告了,案子不輕,趕緊去順天府打點吧。」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兵丁們押著龍文走了,大師哥急忙叫一個伙計去告知翁先生,他知道翁先生對龍文十分器重,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得趕快讓先生知道。大師哥的名字叫汪子同,今年四十歲,是翁先生的同鄉,打小跟著翁先生從老家出來,對翁先生忠心耿耿,平日里把一顆心全都放在店里,雖然已經到了不惑之年,卻還沒有結婚。他心地善良,對龍文也好,如今見龍文被抓,心里十分著急。
再說龍文,被幾個兵丁押著離開琉璃廠,一路上不免心犯嘀咕,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被抓?不過還好,大概是因為收了銀包的緣故,兵丁們一路上倒沒為難他。
龍文被押到坐落在鼓樓東大街的順天府監獄,這里的獄卒可沒收到銀子,一個個凶巴巴的。一個獄卒接手後,把龍文押到一間牢房前,獄卒打開牢門,一股惡臭迎面撲來,龍文稍作猶豫,就被他從後面狠狠揣了一腳,隨後便听見「喀嚓」一聲,牢門落了鎖,接著又听他罵罵咧咧道︰「嫌這個地方不好,你他媽的睡窯子去,那地方好,你小子有那個艷福嗎?」
龍文未做提防,被獄卒一腳踹進牢房,一頭撲倒在地,下巴戕出了血,頭也摔得發蒙,一時竟爬不起來。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一雙手輕輕搭在自己肩上,慢慢扶他往起坐,龍文扭頭看去,見扶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青年身上穿著破舊的囚衣,面容憔悴,左下頜還有道傷疤,不過看上去,這道傷疤並未損毀他的相貌,反倒而給他添了幾分英氣。
青年扶龍文靠牆坐好,一邊用囚衣袖口為龍文擦去下巴上的血跡,一邊問︰「小兄弟,你為什麼被抓進來?」龍文一臉茫然說︰「我也不知道呀。」青年說︰「抓到這來的,案子可都不輕啊,不知道你小小的年紀,究竟犯了什麼法?」龍文說︰「我是琉璃廠的學徒,正在店里干活,就被他們抓來了,我也不知道犯了什麼法?」
青年問︰「你是琉璃廠的學徒?听說翁同和的胞弟翁同胥老先生也在琉璃廠,你可認識?」龍文說︰「當然認識,那是我師傅。」
青年听了,立刻興奮起來,抓住龍文的肩膀說︰「翁老先生是你師傅?那可太好了。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