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有點生氣地說︰「這是我挖地挖出來的,又不是偷的搶的,憑什麼坐牢?」
買主說︰「怎麼來的誰也說不清,不管你是挖出來的還是偷出來的,反正都是沒本的買賣,我給你四百大洋,還少嗎?夠你吃下半輩子的了,還是賣了吧。」
農民生氣地說︰「好好,這大盤是我偷來的,偷來的東西你別買啊。」
買主有些不甘心的說︰「要不這樣吧,我再給你加二十大洋,再不賣我可就要走了。」農民倔強地說︰「不賣,不賣,少一分錢也不賣,你要走就走吧,誰又沒攔著你。」
買主無奈,只好站起身來,一邊慢吞吞離去,一邊不甘心地說道︰「要不你先賣著,我待會再來看看,如果還沒人買,就賣給我吧。」
等他稍稍去遠,農民忿忿地說︰「有兩個錢就了不起了,還拿官府來嚇唬我,要是別人我就賣了,他越是這麼說,我越是不賣,這麼好的東西我就不信沒有個識貨的。」看來農民是和這個買主較上了勁。
龍文尋思︰「要真是康熙五彩大盤,別說四百,就是五百也是撿了個大漏。」于是對農民說︰「你的大盤在哪呢?能不能拿出來讓我看看?」
農民打量了龍文幾眼,似乎是在估量龍文的分量,接著將手伸進一個塞滿舊包裝紙的破紙箱里,窸窸窣窣模索了一陣,從里面拿出一個大盤,擺在了龍文面前。
龍文拿起大盤,捧在手里查看︰這個盤子的確不小,有小臉盆樣大,釉面也很潔白,釉質也肥厚,畫的是康熙五彩刀馬人,內容是三英戰呂布。呂布騎赤兔馬,穿錦袍,持方天畫戟,位于畫面中央,劉、關、張三人各舞兵器,戰于呂布周圍。畫面緊湊,人物形象,色彩也很鮮艷,圈足較大較深,畫雙蘭圈,有「大清康熙年制」款,這些都是康熙五彩的特征。
這個大盤的確很吸引人,可龍文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又仔細端詳了一陣,終于被他看出了破綻。龍文記得翁先生曾經講過︰「清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古玩行稱之為清三代,是我國瓷器發展的頂峰時期,繪畫一絲不苟,其中所畫人物的胡須,都是一根一根畫成的,極其細致,特別有代表性的就是張飛的胡須,畫的根根如鋼針一般。」而眼前這個大盤人物的胡須,都是一筆涂成的,張飛的也是如此,軟塌塌的,缺少力度,這就是他感覺不對勁的地方。
龍文又讓小樂天舉燈在大盤前晃了晃,沒有見到一絲「蛤蜊光」。原來康熙五彩大都使用明代遺留下來的舊顏料,色彩有足夠的硬度,加之年代久遠,側視下的釉面,應該有一層五光十色的光暈,俗稱「蛤蜊光」,而這只大盤卻絲毫不見這種光暈,顯然是因為年代不夠,顏料也不對。還有——畫面線條顯得生硬,款書也太過規整,這些都足以說明它不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