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德鎮,還是以前的兩千人小鎮。因坐落谷底,氣候比之周圍,要好很多,起碼風雪沒有如此急,如此大。
鎮上的唯一家客棧,此刻是人滿為患,喧嘩繁鬧。東西來往商隊,都會在這歇息一夜。
在靠窗邊一長桌上,圍坐著五人。除了個白面無須老者外,其余四人都是身著深灰色勁衣的漢子,面目冷峻,鋒芒內斂,一看便知道有很深的功夫底子。
所以,即使那桌極為安靜,與這周圍的喧鬧格格不入,但也沒有人管那閑事。畢竟這些人都是走江湖的,早已見怪不怪了。
不知哪位客家起哄,這些精力旺盛的的離鄉人,竟紛紛豪賭起來。這樣,這間客棧更是熱鬧起來了。
白面老者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麼,只是看著窗外的風雪,慢慢的飲著手中的熱茶。
突然,緊閉的大門被打開,寒風襲來,那些玩得正起勁的客家也不由得一陣哆嗦,不滿的望向來人。
那開門之人,穿著件破爛的厚棉衣,頭上是頂碩大破貂冒,遮住了大半個臉。衣服破雖破,但卻不髒,尤其是她身後還跟著一匹高駿的黑馬,于是小二高高興興的迎了上去。
「把你們店最好菜,都給我來一份」無視眾人投來的目光,開口說道。
「好 ,客官請稍等片刻,酒肉馬上給您備好」那店小二見他一身破亂衣服,猶豫了片刻,還是爽快的答道。這些年,他見過許多這樣打扮,卻不缺銀子的主。況且那黑馬,也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听到小二應聲下去,那人便直走向靠窗的唯一個空座。那座,臨近著白面老者,卻是背靠著他。
走向座位時,那人隨意的瞥了五人一眼,然後猝道︰「切,一個老太監……」
他聲音很小,在嘈雜的環境下,尋常人都听不到。可那五人身懷武藝,听覺敏銳,哪里是尋常人。所以,他那一聲老太監是真真切切落入這五人的耳中。
白面老者的臉立馬紅漲起來,手中茶杯被捏的 作響。其余四人,更是打開了腰中的配劍,凝目看向老者。
那人猝了一聲後,便不再關心這邊的狀況,而是大大咧咧的坐在他們身後,等著小二上酒上菜。
他這種不以為意的態度,更是激怒了那四人。但就在一人豁然站起時,被老者瞪了一眼,他只好很不情願的重新坐下。
這怒氣騰騰的一站,讓那些賭得正歡的人模不著頭腦,奇怪的看了過來。見他又坐了下去,知道沒熱鬧可看,就繼續手中的活兒。
這一舉動,前面之人自然曉得,但他看都不看一眼,自顧吃著小二端上來的菜。這讓身後的四名漢子,怒火中燒,臉上白一陣紅一陣。
不多時,桌上的菜被他橫掃一光。此刻,他才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拍了拍吃撐的肚子道︰「小二,叫你們老板過來」
店小二見他面露滿足之色,不由得滿懷欣喜,這樣的主,從不吝嗇小費。雖有些疑惑為什麼要叫老板,但還是連忙主動靠了過去︰「我們老板正忙,客官您有……」
「廢話少嗦,快去叫你們老板過來!」面帶寒色,那人不耐煩的揮手。
小二見他發怒,不敢怠慢,連忙去走去後台。
不一會,便見他帶著一個中年男子過來。中年男子走到那人身前,行了一禮道︰「客官叫我過來,不知有何事?」
那人勾了勾手指,待店主靠了過去,快如閃電反扣他的右臂,同時銳利的匕首緊挨著他的脖子,淡淡笑道︰「本姑娘打劫!」
靈動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但卻落入每個人的耳中,嘈雜的客棧,一下子靜了下來。
店小二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結巴的說道︰「打……打……打劫?」
「怎麼小哥,沒見過人打劫?你要是再杵在那里不動,我這匕首只要往前輕輕一劃,你們掌櫃的……」
「張二,愣著干什麼,還不快給我拿錢!」這次出聲的是那匕首下的掌櫃,他脖子已經劃出了一條血線,臉更是被嚇得慘白。
直到這一刻,客棧里的客家才反映過來,哄然炸響,一轟而散。當然,也有人沒走,比如說她背後的五人。
店小二遲遲沒有拿錢過來,這讓她有了不耐,在掌櫃臉上劃了一刀,然後問︰「掌櫃的,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啦?」
那掌櫃的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剛才那一點鎮定,在這一刀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在,那張二把錢拿了過來。看到掌櫃的臉,嚇得手腳發軟。
拿過錢掂量,甚是滿意,便挾持著掌櫃出了店門。把他拋到馬背後,自己也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那留下的五人,一直沒有動,只是在那女盜賊離開後,也離開了客棧。
女子一路向西疾馳,直到天之將亮時,才停了下來。那掌櫃,早已被她在距離客棧不遠處,扔下。
看著手中的銀袋,女子嘟著嘴道︰「雲哥哥,苧兒是萬不得已才借些錢花的,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思索了半響,她好像還是不太放心,最後嘀咕道︰「其實我不說,他也不會知道的吧?」
但就在這時,一聲厲喝從她身後傳來︰「大膽賊女,還不下馬受擒!」
女子听到歷喝,頗為惱怒,但她還是用力的一夾馬月復,又向前面奔去。
「老不死的太監,還有完沒完啦,老子又不是劫他!」昊苧恨恨,但她沒時間與這些人糾纏,她想快一點到崤關,去見昊奇雲。
她的馬千里挑一,那五人拼了命也很難趕上,這也是她為什麼不與這幾人糾纏的原因。但突然,黑馬忽的仰面倒地,昊苧被遠遠的摔了出去。
只見黑馬的一只前腳埋在一小雪洞中,潺潺血流滴落前蹄,那腿,顯然是斷了。
因有武在身,昊苧並沒有受傷。看到黑馬的樣子,昊苧懶得拾起掉落一旁的帽子,而是轉身向由遠及近疾馳而來的五人問說道︰「死太監,來得正好,把你們的馬,通通給本姑娘留下!」
但她看清來人面龐時,卻不由得愣了一下︰「成公公,是你?」
沒有帽子的遮擋,成公公自然也可以看見昊苧小巧的臉。他面色一變,大驚道︰「苧郡主,怎麼……怎麼是你?」
昊苧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然後展眉笑道︰「當然是本郡主啦!成公公這些日子不在宮里,原來是跑到南嶺來了。正好,本郡主與你同路,暫且和你做個伴吧」
成公公的眉頭糾在了一起,往日在宮里,他可沒少著這小惡魔的道。如今被她逮到,連拒絕的念頭都不敢生,扯出個笑容道︰「奴才萬般榮幸!」
昊苧嘿嘿笑了兩聲︰「老成,就知道你最講義氣啦,本郡主喜歡」說著,翻身坐落在成公公讓出的馬匹,馬鞭揚起,狠狠抽在了黃馬的身上︰「老成,出發啦!」
俏麗的身影在林間越來越遠,成公公苦笑一聲,然後也騎上一匹壯馬,喝道︰「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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