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冷風如刀。
姬然望著腳下漆黑的山崖,如臨深淵。
現在只要往前踏一步,或許就可以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了,種種痛苦與煩惱也會隨之而去,那個令她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的夢魘……
那個令她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的雨夜……
姬然站在山崖邊,冷風吹來,衣袂飄舞,淒涼中帶著一絲冷艷。
「真的就要走了嗎?」姬然喃喃低吟,回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自己的父母,王樂,還有失蹤多年的好兄弟洪大力,姬然的心里有著一絲不舍。
可是,如今姬然已經沒有辦法了,她忘不了那個令她痛不欲生的雨夜,忘不了被人壓在身下肆意蹂躪的痛苦,更忘不了傷她的人曾是她最敬重的學長,一個她曾以為可以一輩子是朋友的阿志。
姬然曾試圖忘記那個雨夜的痛苦,可是,無論她怎麼刻意的忘記,都沒有用,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害怕每一個陌生的面孔,仿佛每一個靠近自己的男子都想要侵犯自己的沖動,害怕陌生的環境,害怕一個人的教室,更害怕漆黑的夜晚。
雖然姬然一直堅強的挺了過來,可是,在堅強的背後,姬然知道,自己已經快要崩潰了,每天行尸走肉般的活著,好像生活都沒了意義,一想到自己是被人弓雖女干的女孩,一想到自己早已不貞潔的身體,姬然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活著的必要了,死亡雖然痛苦,卻又是一種解月兌,似乎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自己真真正正的從痛苦中走出,再也不用在雷聲中顫抖,在雨夜里哭泣了。
冷冷的風將姬然柔美的長發凌亂,細細的雨絲掩蓋了姬然傷心的淚水。這是她最後一次看這個世界,看這個生活了十九年的世界,冷冷的風、細細的雨、就算是烏雲滿天,卻也讓她無比流連。
姬然深吸一口氣。輕輕閉上了美麗的雙眸,閉眼的剎那,兩行熱淚滾落臉頰。
「爸媽,我走了,王樂,我走了,希望你們能幸福一生。」姬然默念著,腳尖抬起,就在姬然要躍下山崖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呼喊。
「小然。不要!~」
王樂大喊一聲,突然沖了過來。
情急之下,姬然猛然睜開雙眼,只見王樂一臉著急的奔了過來。
「小然,不要做傻事。不要跳!」王樂著急的喊道。
姬然含淚搖了搖頭,「王樂,不要過來,我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活著好累,每天都生活在恐懼和痛苦中,我不想再這樣受折磨了。」
王樂心頭一痛。停下了腳步,「小然,我早就說過,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永遠陪著你的,會陪你一起走到最後。就算是痛苦,我也與你一起分擔,你為何一定要自己承受呢?」
姬然痛苦的搖頭,「這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我自己種下的惡果。王樂,謝謝你對我的好,願你能夠找到愛你與你愛的女孩。」
「傻瓜,如果你走了,我會痛苦一輩子的,小然,這輩子我只愛你,我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孩了。」王樂痛苦的大喊道。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濕透了姬然的衣衫,王樂冒著雨,走向了一側的懸崖。
姬然心頭一顫,緊張的望著王樂,「王樂,你要做什麼?」
「小然,不要做傻事,跟我回去好嗎?我不想你出事,我想讓你好好的活下去,我們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王樂望著姬然,哽咽著說道。
「如果你真的打算要走,真的打算要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為此而傷心一輩子的話,那我陪你一起,我早就說過,無論何時,我都會陪你走到最後。」王樂痴情的說道。
「王樂,你不要這樣,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做傻事。」姬然難過的勸說道。
「小然,我不會改變的,我說到做到。」王樂說著,又往前邁了一步,半個身體已經探到了懸崖邊,隨時都有墜崖的可能。
姬然嚇得心頭一跳,緊張的叫了起來,「王樂,你不要這樣,你是無辜的,為什麼要這樣白白的陪我送命呢?值不值得?」
「我只知道,沒有你的世界,我活著也沒有意義,與其一輩子沉浸在這個痛苦離別的夜晚,不如我陪你一起,便不會再有痛苦了。」王樂苦笑著說道。
姬然淒然落淚,哽咽的泣不成聲,「王樂,你好傻,你是天下最傻的傻瓜。」
「說我傻也好,說我笨也罷,今生今世,我認定了你,就不會回頭。」王樂撿起一枚石子,丟下懸崖,石子仿佛石沉大海,消失在了沉沉黑夜之中。
「王樂,求求你回去吧,好嗎?我不值得你愛了,我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姬然了。」姬然痛苦的呢喃道。
「為什麼不是?在我眼里,你依然是那個我深愛的姬然。」王樂反駁道。
「我被人弓雖女干了……」姬然痛苦的說著,淚水淒然而下。
王樂心頭一痛,仿佛被人狠狠地宰了一刀,痛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听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孩,親口告訴自己被弓雖女干的事實,這比殺了王樂還要痛苦。
「王樂,我已經不值得你愛了,放手吧,好嗎?這樣也許我會走的更安心一點,至少不會多一份情債在世間。」姬然淒然道。
王樂苦笑,嘴角有著一抹痛苦的自嘲,「就因為這點事嗎?難道你是愛上那個弓雖女干你的男人了嗎?」
姬然一怔,愕然的望著王樂,「我沒有。」
「為了一個傷害你的人,你卻要用你的命去成全他,你覺得這樣值得嗎?難道你的一生就為了那個弓雖女干你的男人而活嗎?」王樂盯著姬然,大聲質問道。
「不是,不是這樣的。」姬然痛苦的搖頭。
「小然,如果不是為了那個罪惡的人,我希望你能冷靜的退回來,如果為了一個曾經傷害你的人而輕生的話,你不覺得對你的親人和所有愛你的人。都很殘酷嗎?
為什麼一定要因為一個人犯下的過錯,而要懲罰那麼多無辜的人呢?
我知道,經歷這樣的事情,一定會很痛苦。很長時間會無法擺月兌痛苦的糾纏,但是,時間可以沖淡一切,親情可以撫慰傷口,讓我與你一起,將這段痛苦不幸的傷疤一起掩埋,好嗎?」王樂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
姬然心頭一顫,心里一陣溫暖,「我真的還可以回到從前嗎?」
王樂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當然。在我眼里,你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可是,我已經不是完整的女孩了,難道你不介意嗎?」姬然望著王樂,難過的問道。
「那層膜很重要嗎?難道有那層膜就一定會幸福。沒有那層膜就注定生活在痛苦中嗎?無論別人怎麼想,在我眼里,你還是那個完整完美的讓我痴迷的女孩。」王樂說著,朝姬然伸出了手。
「小然,來吧,讓我們好好的活下去,未來還有更美好的生活等著我們。」王樂微笑著說道。
姬然的心微微一動。輕生的念頭也漸漸淡化了許多,是王樂給了她生的希望。
「小然,來吧,黑夜之後,我們還要看明天的日出,這可是你親口答應我的。」王樂走向姬然。伸手說道。
聞言,姬然心里一暖,淚水再次滑落臉龐,只是,此時的淚水卻不再那麼淒涼了。
「恩。」輕抿著嘴唇。姬然再也忍耐不住的點了點頭,可是,剛往前走了一步,卻突然腳下一滑,身體一下失去了平衡,跌落了山崖,王樂心頭一緊,猛的往前一撲,在姬然即將摔下懸崖的時候,一只手緊緊的抓住了姬然的手腕,使得姬然的身體懸在了懸崖邊。
「小然,抓緊,不要放手!」王樂吃力的大喊道。
姬然緊張的點了點頭,心一下懸了起來,由于雨天濕滑,姬然幾次想要用腳蹬崖壁,都沒有成功,而王樂抓著姬然的手臂,也漸漸的越來越乏力了,但他依然咬牙堅持著,絲毫都沒有放棄。
盡管拼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姬然依然沒能爬上來,眼看著王樂的身體一點點的往懸崖墜落,姬然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也許兩人都會沒命,與其兩個人一起死,不如自己死掉算了,何況王樂本來就是無辜的。
「王樂,謝謝你,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一生都知足了。」姬然淒然的微笑,松開了手,王樂手上一滑,姬然的身體又往下墜落了一段距離。
「小然,不要放棄!」王樂大喊道,更用力的抓住了姬然。
「王樂,放手吧,不然你也會死的。」姬然淒然的勸阻道,王樂仍舊咬牙抓著姬然的手腕不肯放松,手臂被鋒利的崖石磨出一道道刺眼的血口,鮮血沿著王樂的手臂滴落姬然的臉龐。
「小然,我不會放手,永遠也不會放手的。」王樂咬牙堅持著,身體一點點的滑落。
「傻瓜,放手啊,你真的會死的。」姬然著急的哭喊道。
「我不會放手,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王樂望著姬然說道。
「快說,我答應你!」姬然著急的喊道。
「除非你叫我一聲老公,我就放手!」王樂咬牙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姬然幾乎沒有遲疑,似乎呼之欲出的喊了出來,「老公,求你放手!」
這是王樂一生中听到的最悅耳、最動听、也是一生中最感人的聲音,听著姬然那聲淒然的「老公」,王樂抑制不住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但是,手卻把姬然攥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