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快看啊,我們走出來了。皓玥,你快看啊。」淚水就這樣伴著他的汗布滿臉龐,滿心的喜悅之情卻夾雜著一種另類的悲傷。她現在的身體是如死人一般的冰冷,仍還可以感覺得到她剛剛的呼吸。此刻的他真的害怕回過頭去,因為他真的沒有勇氣就在那獨自一人面對那份無助。
怎麼會這樣?一時間,他阻止著遠處眾人的靠近。他背著凌皓玥一同倒在地上,她身體的鱗片正在此時一點一點的褪卻。有一樣東西在她的身體里死去了,她再不必每日長袍披身,躲光畏風。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她正在隨那東西一同死去,那已半面冰封的臉龐,是不是說她已再不會醒過來。
不會的,不會的。蕭楚河雙手用力緊搓著凌皓玥正在逐漸冰封的手臂,為什麼還是一樣的冰冷,為什麼還是一樣的……。安靜中,蕭楚河頹廢的跪倒在凌皓玥的身旁,雙手緊握她的雙手。用力拉扯間,額頭無力的向下滑去,一頭栽到了自己與皓玥的手掌之上。淚順著額頭無聲的滑落,掌心處的熱度逐漸在她的身體上擴散。那溫度是她掌心自己的溫度嗎?蕭楚河猛的抬起頭來。那暗紅的脈絡自凌皓玥的掌心擴散開來,眼見著她的身體正在逐漸隨著脈絡的增長而開始解凍,原來是這樣。他笑了,可又哭了。她本就和別人不一樣的,來的時候與人無知,去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毫無聲響呢?
楚王府里,凌皓玥安靜的躺在床上。陽光射入紙窗,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身旁蕭楚河的影子卻是讓人意外的惆悵,他凝望著她,就那樣靜靜的等待著她的醒來。
「我們是怎麼走出來的?」眼眸里有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平靜,她又活過來了,是他將她帶出來的。這一次,她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孤獨一人的等待死亡,而是一路上都有他的陪伴,從頭到尾,從生到死亡。
「多虧你留下來的標記,我尋著尋著便就真的走了出來。」蕭楚河笑了,他的笑是為了她才會有的。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她就是雲彩里的一滴水,雲飄到了哪里,她就只能跟去哪里。終有一天,那片擁有她的雲就會飄走,飄到一個任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連他都不能。
「國主還好嗎?」他是不是也安全的出來了呢?如果是,那他會不會像自己所說的那樣放了阮家,他若真的做到了,那自己是不是就再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到時候,雲生會走,不再有人知道阮雲淼是誰,而自己就只要等到七日之後?
「我哥他很好,說是還要放了阮家二老,要你醒了便快過去。」她真的做到了,哥哥被她打動,就連堯落羲也不再出面阻撓。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幫她,可又似乎所有人都幫不了她。
「你不恨他了?」他的眼眸里變了好多,笑是真心的,但總是隱約的透露出一絲沉重。到底是什麼仍還壓在他的心上,看他的樣子,似乎還很在意著什麼。
「我還希望我可以,但他救了我兩次,我恨不起他,他始終是看不得我死。」有些話,他不得不說。他對他的恨不是沒有,而是毫無辦法的只能願諒了。他也知道自己對不起了某人,他沒有做到自己對她的承諾。他無法讓他跪到她的墓前去向她認錯,現在不能,以後或許也不會再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