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能夠想清楚自己能夠付出的,再來找我幫你吧。」石莽低垂且空曠的眼眸不屑的瞟向一旁的凌皓玥。她從頭到尾都只是想要救活那姓顏的一個人,其他人不過順帶著憐一下罷了。像她這種人想要救活這里的一方百姓?根本就什麼都不想失去還想要得到什麼呢?
「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要我想清楚什麼?」凝望著一旁越再難支撐下去的顏風鳴,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救活他。唯獨這個人,他必須活著。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就算要連帶著把我的手跟掌心玉一塊碾壓碎讓他吃掉,他也絕對要活下來。眼眸飄向一把斧子,總要想辦法一試吧……
「皓玥,你快出來看啊,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過來?」院外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驚醒凌皓玥尚未飄遠的思緒。凌皓玥尋著聲音的方向,眉頭緊皺,瞳孔不斷放大,嘴巴略有微張,一臉嚴肅神情的置身于院中微烈的陽光之下。
「唐侃?」新換的一身衣物顯得自在至極。依然高大的身軀比起以往常見他時多了幾分威武。眼眸稍有血絲,仿佛大病初愈。雙袖挽起至臂間,一雙粗壯的手臂依舊。幾日前碎片割傷的地方也已長出了新肉,有些像三角的形狀,也有些像魚眼。新肉舊肉皺巴巴的團在一塊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快看看這個,這是我足足花了七天時間才好不容易找到的七顆煮仙草,你把它放到鍋里去煮,傳說吸它一口氣,至少能夠延壽二十年。」依舊如往昔的浮夸躁動,凌皓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相信這樣一個人。仿佛一刻都靠不住卻又始終在讓人放心依靠的人。
「少胡說八道了,就算這世界上真有這種東西,也絕不會是你手里的這個。」無論他嘴上在說的是什麼,凌皓玥都總是能夠看到在他心底所在真正表達的意思。因為這個人的偽裝,活在這個世界的凌皓玥一眼便能看透。
「別這樣說嘛!這味道是我千辛萬苦才找來除我們大家身上的尸臭的。我早就想跟你說了,我真的是實在忍受不那種怕的味道了。」在凌皓玥眼中,他像個詩人,在幼稚的向自己演繹著孩童的天真。如果今天沒有這個人的出現,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剛剛已經做出了什麼。他傾刻間便已讓自己緊張的心放緩了下來,為什麼就這樣輕易的認為上天不會再給自己想要的回應了呢?不到最後一刻,怎知上天沒有正在朝著這里注視呢?
「就因為這個,所以才離開的?」注視著那張面孔,自己的人生能夠在那一天與他交織已經足夠了。不以再奢求任何東西了,他的人生應該歸回到在未認識自己之前的軌道上去。
「對啊,不然呢?」唐侃理所當然放大的雙眸仿佛從來不曾有所畏懼,好不容易在某個地方找到了像他這種人想要拼命活著的意義。他深刻的明白著,只要稍稍一松手,錯過了這一生只會有這一次的機會。他會瘋,瘋這世界為何把他生得如此軟弱,如此不合他自己的心意。
「煮仙草我收下了,你走吧。」凌皓玥接過草藥,目光十分銳利的靜對著眼前之人的眸光。絕不會再被他糊弄過去的,這里的大門,以後再不會為他敞開。包括她心里的這扇門,也絕不會再將他模糊的視為摯友。
「真是的,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走了?」唐侃即無辜又無奈的眼神懶散作勢的瞥向他處。他才不會被凌皓玥自以為是的眼神嚇到呢?沒用的,沒用的,做什麼對他而言都會是無效的。在這一點上,他從來沒有這樣自信過呢?
「你確定真的要留在這里嗎?」一塊再熟識不過的衣衫補丁鋪展在二人面前。凌皓玥面無表情的直視唐侃,凌皓玥將手中的補丁一寸一寸的推向唐侃的口鼻中央。快回去吧,你比誰都更清楚被這一小塊的病源體貼上有多嚴重吧。如果你要留在這里,那麼像這種程度的東西一定會天天與你如影隨行的。每天將白布一層一層套在臉上的日子並不好過不是嗎?而且就算那樣,也難保你不會在某一天會染上那種病的不是嗎?與其如此,倒不如干淨利落的現在就離開吧。
「你在哪我就在哪?不是說好了嗎?」唐侃的眼眸還是第一次安靜得不會說話。他不閃不躲,不厭惡不逃避。凌皓玥認輸的將手臂收回,為什麼遇到的會是這種人呢?原來曾經自己是那樣的讓人沒有辦法的嗎?
「有一天我要你走的時候你一定要走,就算有一天後悔了也不要跑過來告訴我,做得到嗎?」凌皓玥無法歡喜,如果有一天他入了地獄,那麼一定會是因為追隨了自己。
「就算死了也絕不會對你說後悔的。」一抹勝利的笑容高懸,高大的身軀輕巧的在凌皓玥的眼前一閃而過。凌皓玥久久的站立在院中仿佛直到太陽落山也都再沒有挪動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眼望著唐侃在這四周忙來忙去。但願自己不會後悔,今日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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