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鯉魚眼見司臻童即將面臨生命之危,早已心急如焚的向湖面快速游去,欲想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來為臻童解圍!然就在這千鈞一之際,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突然跑出來擋在章本德前面,並迅速抱住司臻童連喊饒命!
金鯉魚見原是司臻童的母親,自覺不好莽撞——畢竟自己現在使不出法術,只怕幫不上忙反而會添亂。她只好遠遠地在湖水下靜觀其變。
章本德被忽然沖出來的婦人驚了一下,繼而怒氣大吼罵道︰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老婆子!找死——」
「滿大人饒命!小兒不懂事冒犯了您,還請您饒了他吧!您需要什麼只管吩咐貧婦,貧婦就算當牛做馬,砸鍋賣鐵也會給您送到府上啊——就請您慈悲,放了我兒子……」楚蠶兒完全不理會凶神惡煞的章本德,只急忙一把拽住滿澤徽的衣袍淚流滿面地哭求道。
「野潑婦!滾——你兒子大逆不道,你也要造反嗎?」章本德忽上前一腳將楚蠶兒踹開大吼道。
「娘——」司臻童見母親被章本德重重踹倒在水中,頓時心如刀割,急忙上前攙扶母親問道,「娘,您可受了傷?」
楚蠶兒未理兒子,強忍疼痛跪在他們面前繼續為兒子求饒。
「娘——」司臻童看著母親如此,早已心如刀割,忙上前抱住母親想攙扶起她,「他們官府就是地獄,爹不就是被他們害死的嗎?您怎能給小鬼下跪呢?」
「住口!你這無知的兒——為何不听話呢?你兩個哥哥常年在外,娘身邊就剩下你一個……你若出事,該叫娘如何活?快,快給大人道歉!道了歉大人就會饒了你啊——」楚蠶兒淚似泉涌地勸兒子道。
「娘——他們要吃咱湖里的神魚啊,娘,我們……我們不能……您可忘了咱們祖祖輩輩承蒙金鯉魚的護佑才有今日啊——我們豈能忘恩?何況孩兒在一次夜里夢到一位老人,他說我與金鯉魚有前緣,要我好生保護它——這夢,孩兒不也和娘講過麼?」司臻童滿眼含淚地道。
「她是仙,你是人!她知道該怎樣保護自己,你能做些什麼?」
「我……」
躲在荷花下的金鯉魚聞听司臻童曾在夢中受一位老人相托,要好生保護他,心下不免疑竇叢生——這老人是誰?之前她離島時也曾受月老引導,說是自己有前緣未了,加之初見司臻童時,她莫名對他有種親和感,這……難道是巧合?
再者神龍島上也無什麼老人,又會是那個給他托夢保護自己?難道是——金鯉魚不禁眼前一亮,又否定地搖搖頭——罷了!暫且不管他了!還是先關注恩公的安危吧!
金鯉魚如此想著,繼續躲在荷葉下靜靜觀望。
此刻滿澤徽心中也開始盤算起來——瞧他如此護這金鯉魚,看來這金鯉魚果然與眾不同!當今聖上崇尚煉丹修仙,若將此魚獻上,女兒在宮中不愁地位不固——想畢不禁呵呵大笑,親自來勸司臻童道︰
「年輕人,你瞧瞧,為一條魚讓你母親如此傷心,值當嗎?若如你所說,那條金鯉魚是神魚,就不該讓它一直留在彎月村,而是應該去知府,讓它守護整個清寧城,這才不小材大用嘛——我看——你還是交了吧?」
「交不交與我何干?我願不願意交是我說了算得嗎?有能耐自己抓去!」司臻童對他們不屑一顧,護著母親冷冷語地回道。
「你……」滿澤徽一時語塞,頓了頓,又是淡淡一笑說道,「方才你不是救了它一命麼?若它果真有靈,它豈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恩人為保護它而死嗎?所以——我們只能向你要!怎樣?交還是不交?」
「哼哼!金鯉魚乃神魚,即便我救了它,如我一介凡夫,人家也未必听我的現身出來!何況又是危及金鯉魚的性命?你們休再痴心妄想了!天色不早了,你們還是快回吧!」
滿澤徽見他軟硬皆不吃,臉上不禁有了怒色,冷哼著威脅道︰
「這金鯉魚本府是要定了!只要交出金鯉魚,本府免你們三年的稅!如若不然就得翻倍!」
楚蠶兒見知府以賦稅來威脅鄉親,心下惶恐不已——歷年的賦稅大伙兒早已是承受不起,若果真為救金鯉魚加稅,大伙兒的日子可怎麼過呢?她不敢再想,急忙轉身勸司臻童道︰
「童兒——我們別管了好嗎?咱們可是凡人啊——」
「娘親,鯉魚會保佑我們,人豈能忘恩負義呢?」
「你要娘還是要金鯉魚?」楚蠶兒見兒子如此固執,頓時氣上心頭!用力甩開司臻童的手大聲地逼問道。
司臻童聞驚愕不已,愣怔了許久方含淚緩緩回道︰
「娘給了孩兒生命,金鯉魚給了全村的平安,孩兒哪個都不舍得……娘——您別逼孩兒好嗎?」
「為娘今兒就逼你了!我不能因你的固執而害了全村人受苦!今天你必須有個抉擇!」
「娘——」司臻童頓時處于進退兩難之地——金鯉魚的恩猶如天高深,母親的養育更是銘刻在心,他不知該如何抉擇!忘恩,小人也!他不能忘恩——
若我死了,自可保全彎月村不受欺,金鯉魚不受難!母親還有大哥、二哥可以依托,我理應安心。只要金鯉魚無恙,彎月村就無難,這未嘗不是好的選擇?
司臻童淚眼婆娑地望著母親想了許久,最終含痛向母親重重叩拜道︰
「娘——請恕兒不孝……」
楚蠶兒一听兒子的話音不對,驚恐地問︰「兒啊,你……」
司臻童並不回答母親的話,慢慢起身視死如歸地說︰
「是我對你不恭,與我母親無干!更與村民無干!或殺或剮隨你便!金鯉魚,你永遠也得不到!」
「對!金鯉魚是彎月村的守護神,我們絕對不會給你們!」全村村民見司臻童態度如此堅決,為了保護他,也異口同聲地說。
滿澤徽一听,只覺心中怒火焚燒,但又恐村民暴動自己反而吃虧,便強壓心頭怒火對章本德使了個眼色,撇了一眼司臻童滿月復怒火地負手上船進了船艙。
章本德領會其意,轉頭走上前道︰「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就給你換個地方考慮考慮!」說著上前拽起司臻童就要往船上拖。
「你們不能帶他走!」村民見勢不妙忙上前阻攔。
「怎麼——想造反嗎?」章本德忽由腰間「嗖」得一聲拔出匕晃了晃警告道,「想活命的就站著別動!」
諸鄉親見章本德拔刀示威,登時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妄動。
司臻童眼見章本德拔刀耍橫,恐他一時急了會傷害鄉親,因急忙上前安撫諸鄉親道︰
「鄉親們切莫沖動,臻童保證,明日定會平安而返!但請諸叔伯兄嫂能夠代我照料母親,臻童便可安心前往……」
「童兒——你斷斷不能去啊——你若走了,小妺()怎麼辦?」楚蠶兒一把拉住兒子的雙臂哭道,「你不為娘著想,你也該為小妺著想啊——你若一起不返,小妺豈不傷心極了?為娘日後又該靠誰?童兒,萬萬不能去啊——」
司臻童耳听「小妺」這兩個字登時呆住——小妺妹妹……是啊——小妺妹妹一心只等著嫁他為妻,若自己果真有去無回,小妺妹妹豈不傷心欲絕?可是——司臻童愣了半秒,最終依舊微笑著對母親道︰
「若孩兒三日後沒能回來,待小妺妹妹回來後,煩請娘告訴她,今生童兒難與她執手偕老,但等來世還報……」罷,司臻童心下一橫,扭頭上了滿澤徽的船。
「童兒——」楚蠶兒眼見著兒子上了船,早已肝腸寸斷,泣不成聲!
全村人深知胳膊擰不過大腿,也只好留在原地淚眼相別。但他們深知滿老爺為人——司臻童此去……只怕凶多吉少啊——可憐年過半百的楚氏,竟要白人送黑人——滿澤徽是清寧城出名的惡官,仗著女兒為當朝皇帝的寵妃而為所欲為,早已是天怒人怨!但他們畢竟是平民百姓,若想平安,只得屈辱……
金鯉魚眼見司臻童被帶走,幾次想施法阻攔,怎奈試了多次都失敗,她忽然想起蘭翠鳥,便急急朝水洞趕去。
岸上的陸正兄弟看著癱坐在水邊的楚蠶兒心有不忍,忙上前攙扶道︰
「司姨您放心,臻童一向孝順,定然不會拋下您不顧的……」
「惡官!他來清寧城任官三年,也欺壓了我們三年!仗著他大女兒是寵妃,便如此肆無忌憚,真是可恨!只希望金鯉魚真是仙魚,能代我們懲治這惡官!好還我們一個公道!」路遙攥緊拳頭忿忿不平地說。
楚蠶兒痴痴地盯著遠去的船,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忽然!她甩開陸正和路遙的手踉蹌地奔向湖中,沖著遠行的船悲喊道︰「兒啊——別丟下娘——我的兒——千萬回來……回來——金鯉魚——若你真有神力,請你救救我可憐的兒吧……求求你……求求……」一語未了,楚蠶兒只覺眼前一黑,昏倒在湖水之中!
眾人見狀頓時慌了神,忙趕上前七手八腳得將她背起送往家中。
船上的司臻童見母親暈倒在水中心中一緊,本能的做了一個相扶的動作,心內更如刀割——可惜船已走遠,他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娘親被鄉親背起離開——娘,對不起……小妺……對不起……他心下暗暗念著,淚水不禁模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