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金夙緣鼓足勇氣來至母後寢殿。***
方進母後房間,便見母後正坐在床邊,手中握著一把精致的仙劍輕輕地撫模著,嘴角雖掛著笑,眼里卻充滿柔和傷痛。
「母後……」金夙緣輕輕喚了一聲魚妃。
魚妃听聞是十女兒的聲音,匆匆拭淚抬頭笑道︰
「緣兒,母後可是好幾日未見你來請安了!」
「緣兒知道母後為父王的事傷心,故而不敢輕易前來打擾……母後,這把劍……是父王的嗎?」
魚妃含笑微微點頭,再度輕輕撫模著劍身苦笑道︰
「說來這仙劍也是我和你父王的媒人哩!」
「媒人?緣兒想听,母後可願講給緣兒听?」
金夙緣一改這幾日的愁容,歡笑地跑到母後身邊挨著她坐下,拉著母後便要母後為她將關于父王的故事。
魚妃見女兒重展歡顏,素日沉重的心也得到了些許寬松。她慈愛地望望女兒,又低頭一面撫模著劍身,一面為女兒慢慢道來︰
「你父王本是天庭的降魔大將,肩上擔負著重大的使命……」
原來,約在五千年前,妖魔一度猖獗于人界,為天下蒼生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痛苦!
天界有一猛將,名研祥,有著一顆大仁大愛之心。他因不忍天下蒼生受難,便請命趕往人間收妖降魔。
玉帝體恤他擁有一顆大愛之心,便將吸收了天地靈氣的萬年靈石——玉石蘭翠鳥,交予他助他一臂之力!
在人間,他憑著自己一身高超的仙**夫,加之蘭翠鳥相助,只用了短短數日,人界的妖魔被他打得死的死逃的逃,終于為天下蒼生換回了平安祥和的生活。人界眾生無不感念研祥的仁愛和大義,並為他修祠、祈禱,期望得到他永生的庇護。
天庭玉帝受天下蒼生的感召甚是心動,特地封研祥為降魔大將,為天地人三界斬妖除魔,永保萬世子民平安康樂!並將蘭翠鳥永久賜予他,做他最貼身的護法之神。
人往往不信緣分,然兩個人的相遇,確實又離不開緣分二字。研祥與魚妃的相識,便是一場奇緣!
那日研祥閑來無事,便于凡間游山玩水。
當行至洞庭湖時,就見一個魚身人面的魚精,正俯身吸食著躺在岸邊的一個男子的精氣。他頓時大怒!大喝一聲便飛沖而下。
魚精受了驚嚇,驚叫一聲欲要逃離,卻似乎有些體虛,只向後連連倒退,一雙驚恐的眼無助地望著這個滿臉殺氣的天將,連連搖頭求饒道︰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饒命?這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公然吸食人類的精氣,你叫我如何饒你?惡魚精!拿命來!」研祥不由分說,現出仙劍便要向她刺來!
魚精一愣,本能地抬起雙臂交叉于面前大喊道︰
「我沒吸食人類的精氣,我是在救他!」
說來也怪,魚精此話一出,仙劍竟停在離她手臂半米外,任憑研祥如何使力,仙劍像被釘死在空氣中,絲毫推不動它!
正值研祥不知所以然時,就听身後傳來一聲**。
他回頭看時,便見方才躺在岸邊的那個男子慢慢坐了起來,他的面色亦是紅潤有光澤,完全不像是被吸了精氣的人啊!
那人方坐身,忽見其旁邊坐著一個金色鯉魚精,還有一個身著金甲的將軍,頓時大驚失色,失聲驚叫著爬起身便逃了。
研祥只覺好奇,手中的仙劍也開始慢慢收了回來。
鯉魚精見他終于放下了仙劍,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見你吸他的精氣……」研祥滿臉迷惑地問。
「將軍,有時……眼見不一定為實……他是在洞庭湖上游船時不小心掉下去的……當時他醉醺醺的只有一個人,或是有什麼心事吧?是我將他救起,並為他輸入真氣好救他性命……」
「當真如此?」
「將軍若不信,方才驚慌逃走的那個有是誰?」鯉魚精只覺身體疲憊,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你怎麼了?」研祥眼見她向後傾倒,忙上前一把扶住她問道。
「我的功力還不夠……方才為了救那個人消耗了太多真氣……故而有些疲乏……只消回湖休息調息一天便好了……」
研祥被魚精的善良所感動,他放下手中的仙劍,便開始施法為鯉魚住入真氣,好幫她及早恢復體力。
從此,他總是不自禁趕往洞庭湖探望這尾善良的鯉魚精,並從中得知她名叫魚兒,是一尾修行五百年的鯉魚精。
如此一來二去,二人便產生了愫,然礙于仙妖有別,他們終究是偷偷地見面,卻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有道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研祥與魚兒的戀終被玉帝得知。
玉帝惱羞成怒,因他觸犯天條而被撤銷天職,並關入忘苦海受難。研祥那肯就此忘了魚兒?他憑著一絲的意念,在苦海中苦苦煎熬了三百年!
魚兒也不願舍棄研祥,就在他被關入苦海後,她日夜珠淚不斷,三百年來,原本很小的洞庭湖竟擴大到兩千八百多平方公里!
同時,魚兒的悲哭聲傳入了天庭,令天庭的王母娘娘終于為之所感動,私下好生在玉帝面前為他們說了好多。或是魚兒和研祥的深厚愛終于感動了世間萬物,也最終感化了一向嚴謹的玉帝。
玉帝三思後,終于將研祥放出苦海,並道︰
「天將本不能與凡間的人或妖產生感的,故而,只有你不再是天將,你方能下凡與魚兒結為夫婦。你——可願意舍棄天將的榮耀而下凡陪一個只有八百年修為的鯉魚精嗎?」
「研祥願意!」研祥堅定地說。
「當真不悔?」
「只要能夠與魚兒生生世世相伴,研祥不悔!」
「好——如此我便將你永久剔除除仙籍,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天庭半步!你可滿意?」
「多謝玉帝成全!」研祥即刻眉歡眼笑。
「西海神龍島中的西海龍王即將升為天龍,你們就那里替換老龍王的仙位吧!一千年後,魚兒化龍成仙後,寡人會親封她為魚妃的!」
「多謝玉帝厚愛,研祥代魚兒叩謝您的大恩——」
研祥深深三叩,起身便直奔凡間而去。
「就這樣,你父王便和母後在神龍島久居下來了……」魚妃滿臉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繼而又說道,「但是玉帝怕開此一例會人人效仿,到時就不好管理了,因此在封母後為魚妃時,同時也下達了一道天咒……」
「天咒?這天咒原是玉帝為防止母後和父王的故事重現,故而才下達了這樣霸道的天咒?這也太……」金夙緣嘟著嘴不滿地說。
「緣兒,一切都有他原本的綱常。天地人界皆有自己的規律,若人人都可任意而為,豈不將這原本的秩序打亂了?玉帝深明大義,自是為天下眾生著想啊!緣兒,天咒中所句句需謹記啊!」
「孩兒字字早已記熟了!」
金夙緣俏皮一笑,月兌口而出背誦道,
「天咒——魚精修行,法力之精華皆附于鱗內,年久則法力強,亦為凡人還魂之良藥。千年期滿,可助化龍成仙。凡人,因業障于凡間受難。業障不同,劫難不同,謂之常理不能更也。若魚精對凡人動念動,拔鱗以解凡人劫難,是謂觸犯天咒。」
金夙緣背至此,猛然一怔,內心似被什麼狠抽了一下!
「緣兒,你怎麼了?如何停下了?」魚妃見女兒神色有恙,因關切地問。
金夙緣被母後的問話驚醒,忙瑤瑤頭笑道︰
「沒……沒什麼……孩兒繼續為母親背誦——若魚精為凡人拔鱗一次,必受抽筋拔骨之痛一次!滿三次,魚鱗漸退殆盡,七日後卯時,隨初陽而化,形神俱滅。若拔鱗一次可醒悟,次年仙鱗復生,于化龍無礙……」
方背誦罷,金夙緣的心底不由涌上一股酸楚,鼻尖也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緣兒,天咒之句句似箭,你需得謹慎啊——」魚妃似察覺出了女兒的心思,因勸道。
金夙緣馬上連連搖頭笑道︰
「母後放心……緣兒什麼都不想……緣兒只陪著母後……只要母後能夠開心,能夠吃好睡好,緣兒便永遠守護在母後身邊……」
魚妃听女兒此,內心頗受安慰,方才還緊鎖的雙眉此刻竟完全舒展了。她疼惜地望著笑中帶淚的女兒,也露出了溫暖的笑意——其實她知道女兒心中的苦,因為女兒此刻的心境,與當年的自己完全一樣!但是,她不想失去女兒,所以必須忍痛切斷她對那個凡人的一切絲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