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喜戀歡喜地跑進尤小妺房內連聲喚道︰
「太好了!太好了……」
「發生了何事竟把你喜成這樣?」尤小妺見喜戀沒頭沒腦地奔進房間歡叫著,放下手中的書卷離案笑問道。
「姑娘,好消息!那戚兒因偷了假玉給大少爺,大少爺氣不過,竟狠狠地打了戚兒三十大棍,還叫人丟出了府外,讓她自生自滅!姑娘你瞧瞧,這便是恩將仇報之人的下場!叫那丫頭胡亂害人!」
尤小妺听罷卻是一聲嘆息,搖頭言道︰
「可憐她費盡心思想往上爬,卻落了個這樣不堪的下場……但願她能夠自省,從此改過自新,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我看難!方听下人們說,戚兒挨打時,口口聲聲還罵姑娘你呢!可見她還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喜戀不滿地說。
「罷了!她既然受到懲罰,我們也就別再說她的不是了。她也是人,是人總難免有**,我們也該體諒她才是。」尤小妺言罷,返身從梳妝台下的抽屜里拿出些散碎銀兩和各樣首飾交予喜戀囑咐道,「人在外不容易,你將這些銀兩首飾交給戚兒,好讓她謀個出路。」
「姑娘!她如此害你,你還要接濟她?」喜戀推開尤小妺的手不高興地說。
「喜戀,大家都是苦命人,如今她被趕出府,想來日後的生活不好過,也算是我們主僕一場的心意吧!去吧!」尤小妺將碎銀和首飾用布子包好,塞進喜戀的手中囑托道,「就算你替我賣這個人情吧?」
喜戀見尤小妺如此心善,不禁被她感動,雙手接過小布包看看,嘆道︰「姑娘這等好心,希望戚兒能夠體諒明白……」言罷,轉身匆匆離去。
事隔多日,滿少麟再未踏進過夢仙堂半步,是他終于放棄了?還是他另有打算?漸漸的,圍繞在尤小妺身邊的危險也消散了不少,警惕心也隨之慢慢放松了。
一日深夜,尤小妺窗外忽掠過一個黑影,緊接著,門窗上探出一根細細的竹管,一股濃濃的煙霧從管中冒出,無聲無息地飄向正在熟睡的尤小妺。
少頃,一把尖尖的小刀由門縫中伸進來,將門栓一點點撬開。
門開了,一個身著黑衣的消瘦男子敏捷地竄進房中,模索著來到尤小妺內室。他小心地推推床上的尤小妺,見她無動靜,眼角彎成一道線。
他左顧右盼一會兒,便將尤小妺身上的被子掀開,並仔細地在尤小妺身上模索著什麼。忽然,一點金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就見尤小妺內衣領中,一抹淡淡的金光時明時暗,應該是他想要的東西。
他又是歡心一笑,伸手便直接向那道金光抓去!
哪知右手剛握住金鱗玉佩,就听「嗖」得一聲,一道金光如箭般穿過他的手背,那人應聲慘叫一聲,捂著雙手跌坐在床下哭爹喊娘。
「姑娘,發生了何事?」
忽然屋外傳來丫鬟喜戀焦急地詢問聲,緊接著人已經跑了進來。
那黑衣人一慌,忙住了口,捂著右手疼痛鑽入床底不敢吱聲。
喜戀見七娘子房門半敞,心下頓覺不妙,再回想起方才那個淒慘的叫聲,認定七娘子屋里發生了狀況。
可當她跑進七娘子房中時,卻未見一人。她一面警覺地四處環顧,一面快步來到七娘子床上,見七娘子正在熟睡,便撩開七娘子的衣襟查看,見玉佩還好好地掛在七娘子頸上,心立即放松不少。心想,定然是大少爺不死心,又來吃了苦頭跑了吧?還好,玉佩還在,我也可安心回去了。想罷,仔細為七娘子掩好被子,返身關門離開。
黑衣人見喜戀離開,也忙從床下鑽出,回身望望床上的尤小妺,後脊不禁冒出一股冷汗,哆嗦了一下,也慌慌地離開了。
次日,喜戀為尤小妺梳妝時,忽想起昨夜離奇之事,便問七娘子道︰
「姑娘,昨夜大少爺是否又來過了?」
尤小妺聞其言一愣,搖頭說道︰
「不曾來過……你侍奉我睡下後,我便一覺睡到天亮,未見有人來過呀!」
「那昨夜從姑娘房中傳出的那聲慘叫是誰呢?」喜戀更加疑惑了。
「慘叫聲?昨夜?」尤小妺被喜戀的話弄糊涂了,自己昨夜睡得異常踏實,並未听到任何動靜啊?
「是啊,昨夜喜戀明明听到姑娘房中發出一聲慘叫,喜戀趕到時,姑娘的房門是半敞著的!當時見姑娘無恙,喜戀才以為是大少爺又來吃了苦頭跑了呢!」
「有這樣的事?昨夜……我真睡得很沉,並未听到任何動靜……只是奇怪,早上醒來時,我覺得頭有些疼,不過現在無礙了!難道……」尤小妺想到此,心下一慌,忙伸手模出玉佩來看,見玉佩完好無損,長舒一口氣笑道,「還好,玉佩還在……喜戀,你說……會不會是大少爺賊心不死,又派人來偷玉了呢?」
「有這個可能。姑娘,你還是仔細些好,晚上切莫睡得太沉啊!」喜戀也擔心地叮嚀道。
「無妨……」尤小妺淡淡一笑,言道,「他們有所不知,這金鱗有著辨別善惡的能力,只要心懷不軌之人踫到他,那人必定吃大虧!所以,他們想偷此玉,只怕難上加難吶!」
「話是這麼說,但姑娘還是小心些為妙。」喜戀提醒道。
「我明白,你放心吧。」尤小妺爽心一笑。
或許是尤小妺命中該有的劫數吧?就在三日後,那個黑衣人再次出現在尤小妺的房中,這次,他並未直接用手去抓玉佩,而是用綁在腳腕上的小刀挑斷尤小妺頸上的紅絲,紅絲畢竟離玉佩有些距離,玉佩感應不到這股邪念,便輕而易舉地被黑衣人拎著紅絲帶盜走了玉佩。
次日,尤小妺發現玉佩被盜,整個人都懵了!
與喜戀找了一上午,卻始終沒找到玉佩的蹤影。
就在此時,滿少麟大搖大擺地走進房中,見房中的主僕倆亂作一團,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
「怎麼,寶貝玉佩找不著了?哈哈哈,我看你今日怎麼逃得過我的手掌心!」
尤小妺見滿少麟忽然進來,眼中既恨又警覺地盯著他,一面向角落退去。
喜戀也護著尤小妺,對滿少麟好言勸道︰
「大少爺,強扭的瓜不甜,你不該這樣逼七娘子……或許哪日七娘子想通了,就會順從了你呢?」
「廢話少說!我要讓你明白,你是我滿府的丫頭,不是她尤小妺的丫頭!你給爺出去!出去!」滿少麟見喜戀居然斗膽護主,頓時氣紅了眼,指著喜戀大聲吼道。
喜戀一個機靈,但念及尤小妺平日待她的好,她又不忍心尤小妺受此**,依舊硬著頭皮護主道︰
「大少爺,您的妻妾已經夠多了,您肯定不差七娘子這一位吧?請您高抬貴手,放了七娘子吧?」
「笑話!她是我的妾,我想怎樣就怎樣,還輪到你這低賤的丫頭多管閑事嗎?小心爺連你一塊兒收拾!」滿少麟凶惡惡地嚇唬罷喜戀,回頭沖外一招手,兩個男僕隨之跑了進來,「去,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轟出去!」
男僕領命,卷著袖子便沖喜戀而去,強拉硬拽地將喜戀拖出屋。
滿少麟一翻身快速將房門反鎖,搓著手一臉yin笑地沖尤小妺撲來。
尤小妺還來不及躲閃,就被滿少麟一把抓住甩到床上!任憑尤小妺如何嘶聲力竭的吶喊,再也無人能站出來幫助她,只有那淒慘的哭喊聲,回蕩在夢仙堂每個角落,聲聲不絕……
喜戀被轟出夢仙堂後,那兩個男僕馬上推回院內將大門反插,任憑喜戀哭喊敲打大門,也無人回應。
喜戀哭喊了一陣,腦中忽掠過一個人影,但馬上又被她否決了——雖說七娘子曾是名義上的七姨太,可說到底還是大少爺的妾!他能方便插手管嗎?可轉念一想,她又沒有辦法幫助七娘子,或許,也只有他能夠幫助七娘子度過這次厄運了吧?罷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即便不能阻止七娘子受辱,也可讓七娘子平安……
喜戀如此想罷,返身向淨意閣疾步跑去!
剛跨進淨意閣外門,喜戀就迫不及待地哭喊道︰
「二少爺,大事不好了……」
「喜戀姐?發生了何事?」喜夢率先迎出門驚訝地問。
「二少爺呢?快叫二少爺來!」喜戀一見是喜夢,淚住不住地涌落出來,泣不成聲地哭叫道。
「喜戀,發生了何事?」滿少駒緊接著也跑出屋,見喜戀已哭成了淚人,一臉驚愕地問,「是小妺姑娘出事了麼?」
「大少爺……大少爺他……他……」喜戀此刻已近乎哽咽。
滿少駒見她半天說不出話來,心里越發焦急了,也顧不得听她再說,直接將手中的書丟給喜夢,自己快步向夢仙堂跑去。
剛跑到夢仙堂,就見夢仙堂院門緊閉,他的心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完全顧不得那麼多了,幾步上前便奮力敲門喊道︰
「小妺姑娘……小妺姑娘你怎麼了?快開門吶!」
方喊了幾聲,就見院門忽然開了,滿少麟正一面整理衣服一面不耐煩地問道︰
「你來做什麼?方才你喊什麼來著?」
滿少駒驚見滿少麟在此,腦袋頓時嗡得一聲,愣了半秒,忙改口道︰
「適才听說七嫂不好了,所以少駒趕來瞧瞧……」
「她是我的妾,她不好了,也輪不到你來瞧啊!滾!」滿少麟沒好氣地呵責道。
滿少駒見滿少麟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硬對,擔心地向里望望,只好一步一回頭地去了。可沒走多久,滿少駒便閃到一旁的樹木後藏了起來。
待滿少麟走遠,他便匆匆跑進夢仙堂。
但當他跨入尤小妺房間時,就見尤小妺衣衫不整地正蹬著凳子欲上吊。他一驚,忙幾步上前將尤小妺抱下,焦急地問︰
「你做什麼要尋死?究竟發生了何事?是我哥打了你?」
尤小妺一見是滿少駒,忙捂著臉掙扎著嚷道︰
「你走!你走——我不想見你,我不想見你們滿家任何一個人!你走!」
「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何事,我便不走!」滿少駒固執地抱著她說。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是你大哥的妾,你大哥想怎樣就怎樣……想怎樣就怎樣……」尤小妺說著這話,淚水猶如泉水般肆意涌流。
滿少駒听得尤小妺這話,再回想起大哥方才在門口整理衣服的樣子,終于明白了原因,兩行惱恨的淚水也不禁奪眶而出︰「怎麼會……怎麼會……玉佩呢?金鯉魚仙子送你的防身玉佩呢?」滿少駒焦急地問。
「不知道……不知道……一早起來就不見了……之後……你大哥就來了……」尤小妺悲痛地哭著,一面繼續往外推他道,「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已是殘肢敗柳,你就讓我解月兌了吧……求你了……求你了……二少爺——」
「我不放!」滿少駒說罷將尤小妺抱得更緊了,流著淚說,「我不準你說傻話!你有掛念的人,你怎舍得他們獨去?還有我……你忍心拋下我獨去?」
尤小妺听罷此言一愣,停止了掙扎吃驚地看著他問︰
「二少爺……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我已失去了旭旭,我不能再失去你……」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了滿少駒臉上,滿少駒當下放開尤小妺,捂著臉驚愕地望著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