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數道金光落在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金光過後,金夙緣與其他人站在一座瀑布旁的山岩上。
「呀!這是哪里?美極了!像仙境一般!」
還未等眾人睜眼來看,早就听喜夢歡喜地歡叫道。
尤小妺尋著瀑布「嘩嘩」地傾瀉聲,舉目而忘,就見山澗一條細長的瀑布由高處傾瀉而下,好似從天而降一般壯觀!她不禁喜上眉梢,拉著喜戀跳下山岩,小跑至瀑布下,舒展雙臂閉目做了一個伸腰動作,喜悅地笑道︰
「好美的佳境!這瀑布猶如從天上而來,飛灑到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這里,便是詩中所提及的地方了!」金夙緣含笑吟誦著古詩漫步而下。
「這首詩我知道!」尤小妺微笑著回頭言道,「之前哥哥教過我,我記得極清楚!當時我還說,如能親身游歷一番就更好了!哥哥便說,得空一定會帶我來瞧瞧。沒想到……」尤小妺說到此,神色有些沮喪,但只幾秒,又換笑言道,「沒想到今日我終于如願得償,身臨其境感受這番壯景了!」
「當初有人還說不來呢!而今不也很高興嗎?」滿少駒翩然踱上前來逗趣道。
尤小妺卻不理他,舉目望望四周,嘆道︰
「若能長久住在這里就好了,景色怡人,可無煩無惱地住在這兒,豈不逍遙自在?總比在滿府自在……」
「那我們就不回去了!就住在這里,你們看如何?」滿少駒提議道。
其他人聞言皆附和著拍手稱好。
「你不管你的母親了?」尤小妺卻不笑,一本正經地問他道。
尤小妺的一句話叫滿少駒登時啞口無言愣在原地。
「我們可以把三夫人接到這里來住啊!」喜夢上前打圓場道。
「是啊,我們一家人在這里平平安安地生活,再也不用回滿府受氣了!」喜戀也道。
「話雖如此,若想做到又談何容易……我走容易,滿少麟能放過我嗎?即便我們走到天涯海角,即便我們能尋得一方樂土,可是,我們卻把災禍留給了我們至親之人……二少爺,你可以把你的母親接到此處,可是,小妺卻不能將掛心之人接來,所以……」
滿少駒及理解尤小妺的心情,本來是出來玩耍的,怎忍見她又為此傷懷,因忙趕上來說道︰
「我們也只是順嘴一說,你也別太往心里去。」
尤小妺回眸望著滿少駒溫婉一笑,說︰
「我知道你們是為了哄我開心,我很感激你們……」
金夙緣瞧著氣氛不好,也忙上來挽起尤小妺的手笑道︰「既然大家出來散心,我們便開開心心的,那些不好的、不開心的往事,就讓它隨這河流一同消逝吧!」金夙緣言罷,向瀑布下的河流輕輕一揮手,無數彩色花瓣飄落而下,紛紛落在河面上,隨著河流飄流而去……
尤小妺見此情景,不覺破愁為笑,也做了一個向河中撒花瓣的動作(其實她手中並無花瓣),歡悅地喊道︰「讓這諸多煩惱,隨著河流,隨著清風,一同消散了吧——」她將最後一個字拉地長長的,隨後拉著喜戀和喜夢歡叫著奔向河邊,與她們在河邊打起了水仗。
滿少駒第一次見尤小妺笑的如此開心,自己也頓覺情緒激昂,吵著喊著也沖過去加入她們的隊伍!
金夙緣望著她們歡快的身影,听著他們嬉鬧的笑聲,臉上也綻出歡心的笑容,忍不住飛身而下同他們嬉鬧起來。
趁著她們忘情地游玩于山間水旁,我們再看看彎月村的司臻童吧!
已經好久沒有去彎月湖邊了,司臻童有些想念湖中的那個仙影……
用過午飯,他又將自己關進房中不願出來。走到書案前,他拿出幾幅幫著金色絲帶的畫軸,展開來看,金夙緣的身影再度出現在自己眼前。
「這麼久了,也不知她可安好?」
司臻童如此想著,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模著畫中的身影,回想著與金夙緣之前的點點滴滴,心里越發有些亂了。
「吱呀」一聲,門忽然被輕輕推開。
「夙緣仙子,是你嗎?」司臻童瞬間喜上眉梢,月兌口而出問道。
「哪有什麼仙子?是我——」楚蠶兒眉目微嗔的站在房門口,但嘴角卻含著微笑。
「娘?您怎麼來了?」司臻童見是母親,臉不禁臊紅了,匆匆卷起那些畫像,走到母親身邊扶她進屋坐下。
「我來不得嗎?」楚蠶兒佯作不高興地問。
「娘說哪里的話?這是兒子的房間,也是娘的房間,娘怎能來不得?來得!來得!」司臻童見母親不高興了,忙躬身哄母親道。
楚蠶兒撲哧一笑,拉著兒子坐在身邊問道︰
「我兒近來可是有心事?」
「沒……沒有啊?娘多心了……」司臻童極力掩飾著否認道。
「是娘多心了?」楚蠶兒瞅著兒子笑笑,起身走到兒子的書案前,將其中一副畫像打開,就見畫中一半身的金衣女子躍然紙上,瞧她儀容非凡,笑容可掬的樣子,倒極像哪個人,「這是……」
司臻童見母親展開了畫有金夙緣的畫像,即刻神色慌張地一把上前奪過母親手中的畫像,手忙腳亂地一面卷著畫軸,一面呵呵地解釋道︰「這是前些日子,仙子拜托我為她作的畫像……我剛畫好,還沒來得及送去呢……畫像而已,沒什麼好看的……」方言罷,將綁好的畫軸匆忙塞進桌邊的陶缸里。
楚蠶兒見兒子神色極為不自然,且舉止反常,心里暗暗發笑,又故意拿起另一個畫軸欲要展開。司臻童見狀急出一頭的汗,一把上前搶過母親正要展開的畫軸,一面匆忙收拾其它畫並將其一股腦兒全塞進陶缸里,嘿嘿地笑道︰
「這些都是孩兒胡亂畫的,娘還是別看了……」
楚蠶兒故作驚疑地問︰
「之前你不是常叫為娘看你的畫作嗎?今日怎麼……」
「娘——」司臻童難為情地笑著,一面將強扶著母親離開書案,坐在圓桌旁的凳子上,嘿嘿笑道,「那些都是些舊的、不好的畫作,我怕娘取笑孩兒,還是別看了……不如孩兒陪娘說說話兒怎樣?」
楚蠶兒故意停頓了一會兒,方微微點頭笑道︰
「好吧……不知我兒想和娘說些什麼呢?」
司臻童想了一會兒,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支吾了半晌,忙為母親倒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傻呵呵地笑道︰
「娘說,孩兒听娘說……」
楚蠶兒慢條不紊地端起水喝了一口,再望望兒子,笑道︰
「好些日子沒見鯉魚仙子來家做客了,你們……」
司臻童一听母親突然提及金鯉魚仙子,驚了一下,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情緒埋怨道︰
「好好兒的,娘怎提起她了?」
「怎麼,鬧誤會了?」楚蠶兒見兒子情緒不對,關心地問道。
「沒……沒有!我與她哪有那麼多誤會可鬧的?只是這些日子我也未見她罷了……人家是仙,怎會日日來咱凡人家中做客呢?」司臻童故做鎮定地說。
楚蠶兒半信半疑地瞅瞅面上飛紅的兒子,笑道︰
「若心里真有什麼事,千萬別憋著,告訴娘可好?」
司臻童抬頭看看母親,忙搖搖頭笑道︰
「沒……沒什麼事……」
楚蠶兒見兒子還不願說,便微笑著望著兒子,似要從兒子眼中找出某種答案一般。
司臻童見母親瞅著自己笑,那笑頓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他知道瞞不過母親,頓時泄了氣,滿面愁苦地說道︰
「孩兒知道所有事都瞞不過娘……」
「你是我骨肉相連,你若有心事,娘定會感應到,所以,你還是如實告知娘吧!看為娘可否能為你解憂去煩?」
司臻童不覺深嘆一口氣,言道︰
「孩兒也不知最近怎麼了,滿腦子全是金鯉魚仙子的影子……孩兒更是不由自主地作畫、作畫……似乎想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部記下一般……可孩兒深知,金夙緣是魚精,孩兒不該有如此想法……所以,孩兒極為苦惱,好久不敢去湖邊了……而今天氣轉冷,我想鯉魚仙子也是不會上岸來了吧?」
楚蠶兒耐心听罷兒子的心聲,默了默,問道︰
「仙子雖是魚精,但也避免不了凡情恩愛啊!其實娘也看出,鯉魚仙子對你並非無情……她舍命拔鱗救你兩次,還處處為你著想,試想,有哪個女子願意這樣甘心付出?她是妖,但也有情吶!娘有些不解,你究竟是在顧慮什麼?難道……你還掛念著小妺?」
司臻童听母親一問,忙搖搖頭說︰
「我現在掛念小妺和往常不一樣,現在,我是以兄長的心去掛念小妺,而夙緣仙子……孩兒對她是發自肺腑的情意……可每當孩兒想起夙緣仙子,就會不經意想起曾祖父的遭遇,孩兒害怕……害怕會因孩兒的一時沖動而害了夙緣仙子……夙緣修行九百年實屬不易,萬一……萬一因我的愛,毀了仙子的前程怎麼辦?」
「娘明白你……之前我听你爹提起過你曾祖父和銀魚仙子的故事,那段故事,確實令人感到惋惜……可是孩子,你有所不同啊!你曾祖父原本就有婚約,加之家人對他們的阻攔,所以才早就了不可挽回的遺憾。而你,只要你真心想娶夙緣仙子為妻,娘是斷然不會阻礙你們的!娘也極喜歡夙緣仙子,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是難得的兒媳婦,所以,我兒不該有此顧慮……」
「可孩兒听說,鯉魚精一旦拔鱗三片後,就會在七日後隨著晨陽而化,夙緣仙子,還是難逃一死啊!」司臻童不安地說。
「孩子,凡事要往好處想,沒有走到絕境,我們就有希望!仙子的母親不是神龍島上的魚妃嗎?想來她定有良策!」楚蠶兒寬慰兒子道。
母親的一席話,讓司臻童看到了一些希望。他低頭細想了一會兒,忽抬頭高興地對母親說了一聲「謝謝娘」,便急不可待地沖出房門,向彎月湖急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