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皆是凡人自然對鬼怪有些懼畏二少爺、善信你們不必感到難為情」金夙緣微笑道「鬼也有好壞不該一概而論那少女雖是冤屈而死也不見得會變成厲鬼有我在你們大可放心」
「姐姐」尤小妺見子時已過許久也未听到院中有異樣之聲更不忍讓金夙緣這樣操心開口說道「已經是半夜那女鬼想是不會出來了姐姐還是快些回去安歇吧」
金夙緣見大伙兒的確有些困倦微微一笑說︰
「定是女鬼知道我在這里所以一時不敢露面我看大伙兒也困了是該睡了喜戀、喜夢同我和小妺一起少駒少爺和善信到西屋睡吧」
「好如此我們便回屋了」滿少駒起身拜道
善信心內卻有些擔心因問金夙緣道︰
「仙子為了公子睡好不如仙子賜我們幾個符或什麼的吧」
「你莫說是為了少爺就說自己怕了呵呵呵」喜夢笑道
「你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人多我們只兩個人」
「善信言之有理」金夙緣笑道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左手上寫畫了些字符寫罷那些字符瞬間幻化出幾個金色符袋她將其中兩個交給善信說「這個大的將它掛在門楣上鬼怪必難進入你們的房間外面無論發生什麼怪聲你們也不會听到自可高枕無憂這個小的你隨時佩戴在身可保你無事」
「那我家少爺呢」
「少爺有仙子贈的金鱗護身自然沒事」喜夢笑道
善信「哦」了一聲並道謝收下各自回房安歇了
金夙緣回到正房後將其中兩個小符袋送給喜夢、喜戀並將最後一個稍大的符袋施法掛在門楣下又向一旁變出一張床和一盆炭火笑道︰
「如此咱們可安心去睡了」言畢叮囑了一番喜戀與喜夢與尤小妺相攜進了內室就寢
夜消無聲息地過去了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正房的一剎那金夙緣忽覺一陣揪心的痛襲遍全身頓時從睡夢中疼醒正驚疑間就見床上散落著幾片鱗甲衣服里也感覺有摩擦之痛
金夙緣心下一慌坐了起來竟又有數片暗淡無光的金鱗順著衣袖和褲角滑落出來她撩起衣袖驚見胳膊上現出斑斑傷痕那傷痕還不斷向外滲血金夙緣愣了一陣兒小心收起那些鱗甲看著這些鱗甲一陣陣的傷悲涌上心頭第二日了我只有五天的時間了……但願一切能如願成功躲過七日浩劫順利轉生為人能與司郎相攜一生……
如此思罷她心里不覺又有一種異樣的不安這種不安更是前所未有的但她也不知為何會有這種不安真擔心自己不能如願得償與他相伴相守永不離棄……想到此又不免深深嘆口氣幾滴淚滑落臉頰同時將鱗甲悉數拾起攥緊在手里瞬間有點點星光般的粉末從指縫流出散落在地無了蹤跡
尤小妺朦朧中听到似有人抽泣揉揉腥松的眼楮睜開看時卻見金夙緣坐在床邊抹眼淚因起身驚問道︰
「夙緣姐姐你怎麼哭了」
金夙緣听尤小妺問話忙擦了眼淚回頭強作笑容說︰
「我何曾哭了」
尤小妺挪到床邊探頭看看金夙緣的眼楮只見她雙眼紅腫淚光點點又問︰
「還說沒哭瞧這梨花帶雨的可不是哭了嗎」
金夙緣听說忙站起身躲閃一面解釋道︰「方才做夢了……許是夢里哭了……」她擔心尤小妺追問忙轉移話題笑問道「妹妹昨兒可睡好了」
「睡好了姐姐給的符袋果真管用一夜未听到任何異樣動靜」
尤小妺見她不願說出實情也不再追問只起身收拾被褥
「咚咚咚」室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尤小妺剛要去開金夙緣笑道︰「我去吧」說罷一面向外應著一面穿好衣裙去開門
滿少駒端著臉盆在尤小妺的屋外站著見是金夙緣開了門心內一慌忙問候道︰
「仙子早」
「早」金夙緣已然看出他的心思微微笑著把他叫了進來
尤小妺走出暖閣見滿少駒竟端了臉盆進來十分愕然︰
「二少爺你怎麼……」
滿少駒臉上有些紅將臉盆放在盆架上卻不敢抬頭看她︰
「方才喜戀從外面打了水正要進來是我想來問候一下仙子與姑娘先叫她去忙了姑娘莫驚怪「
「你是堂堂滿家二少爺怎能做這樣的事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尤小妺見他本是堂堂一少爺卻甘心為自己做這些事一時有些難為情月兌口說道
滿少駒听她又說這樣的話有些氣惱傷心地說︰
「如今你還說這話可是在氣我麼」
「妹妹少駒沒錯他毅然來此就是沒把自己當少爺你怎可這麼說呢喜戀和喜夢雖為侍兒你不也從未拿她們當下人看嗎如今你怎說少駒不能做呢」金夙緣解勸尤小妺道
「我……」尤小妺知自己失語一時無言應對
滿少駒心寒不已心內有些懊惱地說︰「看來你一直沒把我當朋友看」說完放下臉盆疾步離去
「小妺」金夙緣回頭責備她道「你不該這樣說的看他一副熱心腸你卻給他個冷板凳你這樣豈不傷他的心麼」
「小妺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我不再是清白身如何配得上他況且他的心雖善畢竟為滿家次子注定是要落空的罷了心已死旁的小妺也不想再想……」
「世事難料何況姻緣」金夙緣輕輕搖頭嘆道
尤小妺一怔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將右手向金夙緣眼前一伸攤開幾片金色毫無光澤的金鱗靜靜地躺在她手心里︰「姐姐可否告訴小妺這是什麼」尤小妺眼閃淚光地問
金夙緣被她手中的金鱗驚了一下又見尤小妺含淚帶怒的眼不禁有些躲閃︰「這……妹妹是從何處得來的」金夙緣本記得自己已將月兌落的金鱗銷毀怎麼還會出現在小妺的手中
「姐姐休瞞我這是你身上的金鱗對嗎」尤小妺說著伸手擼起她的袖子只這一擼她的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淚水頓像絕了提的洪水翻涌出來只見金夙緣右臂上掛著斑斑血痕每一道都深深地刺痛著尤小妺的心「姐姐……可否告訴妹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兒的竟受了這麼重的傷」
「無礙的」金夙緣強忍眼淚笑慰道「我們魚精想要成仙必然要經歷月兌胎換骨這一步」
「月兌胎換骨」尤小妺滿眼含著淚疑惑地問
「是的」金夙緣微笑著牽著尤小妺的手來到桌前坐下笑道「我們魚精想要修煉成仙就得忍受一次月兌鱗之苦待舊鱗月兌盡周身就會被七彩魚鱗所代到那時再跳過龍門就化龍成仙了雖然中途會受月兌鱗之痛但為成仙這些不算什麼」金夙緣依舊微笑著用自己的帛巾為尤小妺輕輕拭淚「莫再哭了這又不是壞事」
尤小妺望著金夙緣略微不自在的笑認真地問︰
「姐姐可是在騙我」
「怎麼會別多想了今日我還要回去晚上我再來」金夙緣說著站起身來
「姐姐小妺與二少爺有金鱗護體喜戀、喜夢和善信更有姐姐贈送的符袋護佑自然無恙也免得姐姐日日奔波操心只是小妺想勞煩姐姐……」尤小妺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方羞澀地說「代我向童哥哥和干娘問好」
「我會的」金夙緣微笑著說
「姐姐」尤小妺頓了兩秒抬頭認真的看著她輕輕地說「其實……哥哥他人很好小妺今生有愧哥哥就請姐姐好好照顧他吧還有……哥哥偶爾會有些氣躁姐姐請多體諒于他……」
金夙緣點頭應諾又囑咐尤小妺道︰「妹妹日後千萬要開心你童哥哥才能安心」此言方了她低頭沉思一會兒又言道「小妺其實……其實你和司公子前生本是一對恩愛夫妻……只因前世你還欠另一人的情意故而造就今日之果……」
「什麼前生」尤小妺驚愕地問
「不錯前生你是盛唐時的一富紳之子名為司空瑾瑜那時司空瑾瑜生得神清骨秀且學富五車上門為他說親之人更是絡繹不絕但司空瑾瑜年少叛逆偏生眷戀一貧家女子扈心柔且與之海誓山盟由于父母不了解心柔的為人為了逼迫他離開心柔果斷為他與常員外家的千金定了親成親那日司空瑾瑜任性逃婚令常員外之女常知夏冷守空房……司空瑾瑜雖最終與心愛之人在他鄉廝守一生常知夏卻難再改嫁致使抑郁而終司空瑾瑜與心柔相約來世再結良緣但司空瑾瑜忘了他還欠常知夏一份情所以今生他必須還這份情……」
待金夙緣講完尤小妺驚詫不已︰
「如姐姐所言我前世是盛唐的富家公子司空瑾瑜童哥哥便是前世的扈心柔那常知夏現今又是誰」
「這……天機不可泄露」金夙緣微微搖頭說道
尤小妺卻眼前一亮含淚問道︰
「難不成是二少爺」
金夙緣听罷微微一笑還是搖搖頭笑道︰
「是也不是若某日有人能感化你從而得到你的心使你走出陰霾那便是他了」
尤小妺忽又想到了什麼問道︰
「可是那常知夏是一廂情願如何能怪司空瑾瑜即使司空瑾瑜遵照父母之命娶了常知夏他豈不又負了扈心柔」
「前生不得相守今生卻能再續前緣如若當初司空瑾瑜能理智處理此事耐心與父母講明其中利弊而不是任性妄為常知夏便不會因他誤了終身他和扈心柔亦可相守一生這便是命數亦是人一時決斷只看當時你明不明智智者萬事可成好妹妹切莫活在過去要珍惜眼前啊」
金夙緣說畢望著尤小妺傷痛的神情有些不忍更懊悔自己多嘴說漏天機本想勸慰卻又不知如何勸只得嘆氣化身離去
金夙緣方才所言的一字一句不斷縈繞耳畔腦海中似展現出一幅似曾相識的畫面清水湖畔鶯歌燕舞兩個身影相依相偎笑看晨陽東升夕陽落影尤小妺不願相信又不得不信她顫微微的向後退了數步一時沒站穩竟跌坐在地一時間淚如雨下
「姑娘」剛跨進門的喜戀見尤小妺坐在地上淚雨滂沱大吃一驚忙取了帕子蹲身一邊為她擦拭一邊焦急扶起她相問「發生了何事姑娘怎坐在冰涼的地上哭得這般傷心」
尤小妺被喜戀的問話驚醒但沒回答她只說了一句︰「喜戀陪我出去走走……」說罷起身向外走去
身後的喜戀滿臉疑惑只得匆匆拿了夾棉披風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