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鳥聲囀囀,梧桐樹在風中搖曳著。
有一個赤身luo著的男人,從洞里爬了出來,此時正停在一棵樹上,左右瞻顧著。
不遠處,有幾個藥奴采藥回來,預算過不了幾分鐘,他們就會來到這棵樹下。他準備襲擊一個藥奴,從他身上奪來一套可供他蔽體的衣飾。他目測了一下,走在末尾的那個,身形與他最相似,襲擊他,也能相對安全些。
事情進展地很順利,他換好衣服,憑著敏銳的嗅覺,找到了廚房。他餓了,他急需高熱能量的食物,比如肉。
平時,要冒充藥奴其實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藥奴的身上會有一種來自地獄的氣息。不過,別忘了,他也正從地獄中出來。
魚期一直等候著。到了時辰,卻不見佐賀的身影,也不見載著小姐的馬車。她想,一定是出事了。
但她此刻什麼都不能做。也不能去做什麼。她只能等待。于是,她靠著木樁,打起了盹。
這一打盹,她就陷入了夢魘中。
夢里面。她是一個小女孩。被綁縛在十字架上。雙瞳泣血。有十來個穿著打扮一樣的人抬著十字架,又有一穿著打扮一樣的人給她灌下了一碗血紅的液體。她咕嚕咕嚕一股腦地喝下,漸漸地張開了雙眸。她感嘆道,我終于復明了。他們把她從十字架上放了下來。她想詢問一些事,卻在張口的那瞬,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她只覺得有很多很多壓抑的事,在她的心口堆著,連呼吸都是沉重艱難的。她想,我一定是忘記了深恨大仇。深恨大仇。這個詞一冒出來,她覺得她像是要抓住什麼了,卻又只能瞪著虛空,干愣愣地不知所措。那是一間栽滿了各種腰花的房間。她提著羅裙一步步向外移去,才發現這是一座樓閣。她站在這里,四周全是藥花,風吹來,空氣中滿是清新的香氣,一聞,心情舒暢,再聞,身心放松。她突然看向遠處,那里錯落的院落深處,像是有著一個極其重要的人。一種既愛又恨的感覺漸漸蔓延了上來。啊。她感覺整個人被向下撕扯,掙扎間,她卻是坐在菱花鏡前,鏡中的女子,二十三四,艷若桃花,膚如凝脂,卻有著淡淡的愁意,細打量,頗有些病態美。她轉身走向花床,放下窗簾,一股淡淡的花香彌漫在了空氣中,留守在閣樓的藥奴一個個都倒下了。她舒心地一笑,別了。她為自己梳了一個流雲髻,換上了一件淡粉色的羅裙,每走一步,笑顏更燦爛一分,直走到廊上。她回首一望閨房內的那幾支藥花,微微一笑,從閣樓上一躍而下。
「不!」
魚期從夢中驚醒,滿眼都是血,好多血,好多血。
暗谷。
山魈大人等來了他。
「你叫什麼名字。」
「佐賀。」
「今後你就是谷主了。」
「好。」
山魈大人的眼神飄向了遠處的閣樓,他說,我該去那看看了。
在那一片藥花盛開最美的地方,葬著滿身是血的女子,山魈大人最心愛的女子。就在他屋內的那朵藥花開出鮮紅的花朵的時候,他知道她從閣樓上像自由的鳥一樣一縱而下。她自由了。現在,他給自己挖了個洞,爬了進去,又用內力催使紅土掩埋了那個洞。他想,他再也不用擔心夜晚睡不著覺了。
佐賀指派了一個藥奴和一個丹奴掌管料理暗谷的一切事務。他出現的時候,魚期正巧看到官道上小姐的車輛飛快駛來,待她反應過來,已是在他的懷里。
「佐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