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黎昧手握著一本書,眼里漫上了一層不可名狀的憂郁之色。她在想,是否應該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下這件事。
只是她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巧正好瞥到那只「蠍子」,她的心里突然間就有了主意。
魚期這時應該在佐賀房里替他療傷。
她不知道有些事是否要同魚期講,每個人都有權知道自己的秘密,不是嗎?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佐賀和魚期的事,一定是會有一個比較好的結果的。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從窗口飛進來一只飛鏢,她雙瞳緊緊一縮,卻是翻身上床鑽進了被窩。
「咳咳……」
空氣中回蕩著咳嗽聲,異常淒厲,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她知道來者是誰,但依舊躺在床上紋絲不動。
來人終是忍不住,坐在了窗欞上,他緩緩啟口說︰「老朋友,幾百年未見,你就是這麼招待我的?」
「虯髯,你在這布下鎖門陣,是為了什麼?」
「實不相瞞,正是為你而布。」
「為我而布?」
「是,是為你而布。」
「開門見山,毋需繞彎子。」
黎昧總算是從床上坐了起來,瞬間移到了他面前,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虯髯是有千年修行的銀杏妖,靠吸取鐵器精氣修煉,是妖界的一個傳說。說來他和黎昧的關系,就有些遙遠了。想了想,在此處,就不仔細介紹了。
話說,虯髯此次布下鎖門陣,來會黎昧,倒是真有件天大的事。
至于是什麼天大的事,他自個兒也說不清。
「偷來的菜刀你就如數歸還吧。」
「今日不談此事,我是說不清為何布此陣會你一面了。可否一起喝三杯酒?」
「好呀……」
她右手一伸,變出了兩只用上古金絲楠做成的酒杯,斟滿兩杯酒,就請虯髯先喝了一杯。
「唔……真是好酒。」
虯髯喝了第一杯,白發漸漸變成了黑發。
她遞過第二杯,又先請他喝了。
虯髯喝了第二杯,臉上皺紋盡數消失。
她斟上第三杯,自己先一干為盡,舉杯示意虯髯喝下這杯酒。
虯髯喝了這杯酒,卻是化作了一棵銀杏樹,長在了窗欞上,樹枝上掛滿了菜刀。
她笑了笑,衣袖一擺,這些菜刀紛紛朝著自家飛去。
而虯髯恨恨地睜大雙眼瞪著黎昧,瞪了許久,見黎昧無動于衷,只能作罷。
黎昧再一揮手,他又化作真身,坐在了窗欞上,眼前赫然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年。
她說︰「我用年輕樣貌換你菜刀,可值?」
「多謝。菜刀于我也無用。我虯髯辭去。」
半空中傳來他的回話︰「自此後,我又能用我俊顏誘拐良家婦女了。哈哈……」
虯髯走了。
黎昧坐在那,手里是一片銀杏樹葉。
風從窗外襲來,卷走了她手中的樹葉,看著樹葉漸漸飄走,眼角滑落了幾滴淚,她想起當年,當年他們幾人游走妖界,多麼風光,多麼年少無知。
如今死的死,散的散,竟是無一人有什麼好的結局。
虯髯與她,算是僅存的兩人了。
她其實也知,虯髯的命數將盡,此次花費了畢生法術布下鎖門陣,不過是想改變磁場,吸引她前來。
只為了道別。
「小姐,你听說了嗎?菜刀都自個兒飛回去了。」
魚期咋咋呼呼地沖進來,一副八卦的樣子。
黎昧看著她只是淡淡一笑,兀自撐著窗欞,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