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的人放下笛子,眉頭微皺轉過頭看見幽徑上站著一名女子,一臉大事不好的表情,不由得一愣。潔白的素衣,輕揚的長發,一雙眼楮清澈寧靜,確如古潭深水,讓人深陷,立在飄落的桃花瓣間,似乎是一幅精心繪制的風景圖。
是張陌生的臉孔,之前在府上並沒見過,是他府上的人?
「你是什麼人?「聲音的主人並不是太友善,似乎有些怪罪打斷了他吹笛的興致。
就在這個男子轉過頭看著她時,上官綰蝶險險就驚呼出來。這個人,這個人分明在自己的夢中出現過,而且不止一次。不知為何,過了十六歲生日後,總會夢到相同的朝代,相同的王府,相同的奴婢,還有這個男人!?難怪她剛睜眼時就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得在哪听過冬兒這個名字,現在似乎想起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軒轅陌宸見這個女子並沒有回話,並且看著自己如痴了般,眉頭不由的皺的更深了些。
哪個女子見了他不是這副花痴般的模樣,他早就麻木了!
「本王在問你話,你听不懂嗎?「這回語氣里多了幾分不耐煩。
上官綰蝶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得不先收起疑惑,淡淡的說,「我並非有意,請王爺諒解。只是偶然經過這里,恰好听聞笛聲悅耳,便有些好奇,過來偏又看見一園桃色盎然,便不由自主的吟了首詩。」
她的聲音很自然,並沒有太多的緊張,不似尋常的女子那般拘謹。和他說話時,明知道他是王爺,卻不用敬語,自稱是「我「,這讓軒轅陌宸更起了疑心。
「你並非王府的人,為何出現在這里?「
「我只是府上的一個丫鬟,王爺平日里忙著朝廷的事,自然是不會記得我們這些下人的。「出于本能,上官綰蝶撒了個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說真話。
可哪知這話剛說完,軒轅陌宸的語氣陡然凌厲了三分,「你在說謊,這府中所有的下人都是本王一一挑選,本王怎會不知!姑且不論這條,你與本王說話竟然不自稱‘奴婢’,卻說自己是府中下人,真是笑話!真當本王是三歲兒童不成!「
真難應付,難怪說他用一張字條就化解了兩國戰爭,現在看來也確實不全是傳聞。
上官綰蝶見這個謊唬弄不過去,只好福了福身子,語氣略微降了幾分,听起來有些卑微,「請王爺恕罪,我,奴婢沒想到竟有機會見到王爺,有些緊張,所以一時失了分寸,並非有意冒犯。奴婢是撒了謊,因為奴婢是私自從宰相府出來到這兒見雲翳閣的瑞王妃的。瑞王妃囑咐過,若是撞到府內的人過多盤問,最好不要多說,還說王爺您素來對瑞王妃不滿意,若能不提便不提,免得被她連累。「
軒轅陌宸並沒有打消疑慮,但她的這番說辭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似乎講的過去,雲翳閣離這里確實不遠。這個女子的衣衫素淡,沒有什麼首飾,妝容也很淡,不像什麼有身份的人。
「你是如何進的府?又所謂何事,竟讓你擔著擅離職守的罪名,跑到這里來?「
「奴婢只說是奉了宰相大人的意思來府內取東西的。瑞王妃曾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能在宰相府做事,混口飯吃全是瑞王妃的恩德,如今奴婢馬上就要嫁人了。本是好事,卻也想著若不是當年瑞王妃收留奴婢,也不會有今日,所以想當面道謝。但奴婢是個下人,即使去求老爺,也是人微言輕,老爺未必答應,所以才出此下策。「
上官綰蝶發現自己真是個編故事的高手,你府上的下人是你一一挑選的,宰相府上的下人你就不可能都知道了吧!我就是不說真話,你能拿我怎樣?連府內的下人都知根知底,自己的瑞王妃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認識,薄情郎,活該你被騙!
軒轅陌宸冷冷一笑,說道︰「倒是個忠心的!雖然表面上和本王說話謙卑有禮,但其實心中卻罵著本王是個薄情郎,怨著本王對你家小姐太冷漠。你家小姐有你這麼個忠僕,也算有福氣。念在你護主心切,本王姑且就不和你計較,但記住若是想心里罵著,面上卻笑著不被人揭穿,就該演的更逼真,更卑微些!」
怪物!上官綰蝶心中暗叫一聲!這都能被看出來,真的有那麼明顯嗎?本來她對自己的演技還挺有信心的!
「奴婢謝過瑞王爺,那奴婢就先告辭了,只怕瑞王妃還等著奴婢呢。「上官綰蝶一刻也不願與這個怪物多做糾纏,告辭後就匆匆離開了。
軒轅陌宸看著那道身影在桃花深處漸漸隱去,才收回目光,負手而立,凝視著滿園春色,對身後的來人淡淡的吩咐道,「姜明,跟著她,查查她說的是否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