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郁的地界被一股氣流壓抑著,沉沉的天空綿延著不停的灰色。
木窗外一片狼藉著。少女呆滯地坐在床上,怔怔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她臉色蒼白著,那眼底的光芒,早在醒來那刻,被利劍‘錚’的一聲,全部砍斷。
「朵朵——」推門而入地溫翩翩有些被她嚇到,愣愣地望了她數秒,才不自在的垂著頭端著一碗污濁的東西走進來,她擔憂地坐在床沿邊,擱下碗,溫暖的手一把握住她的冰涼。
朵朵淡笑著搖了搖頭,她眼底隱露出一絲壓抑著的痛苦。她刻意的別過頭,抽出手聲音悶悶地道︰「翩翩,我很好,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你——好吧。」翩翩還欲說些什麼,盯著她倔強而蒼白的面孔,不由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低低道︰「你好好的,一會兒把藥喝掉,不要作踐自己。」
她不再停留,似乎忍著淚匆匆出去。朵朵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淡淡地微笑已經再也支撐不住,她潰敗地無言望天,良久清淚兩行。
她被那道靈界所釋放的雷劈到後的第二天,完好如初的醒來。她驚喜極了,完全沒想到自己還能夠醒來,然而迎接她的,卻是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
他愛的人,低低地吻著她的額頭,輕聲對她說︰「朵朵,為夫要去結束一段持續了千年之久的妖靈之戰,一定要乖乖等我。」
她望著他,良久後才壓抑著開口︰「等你……什麼?」
他笑了笑,摟住她,「傻瓜,等我,我們結婚。」
她便信了。居然真的放他走,一個人躲在妖界。多多覺得,這簡直是她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事情。她不知道妖靈之戰有多麼可怕,送死只是一瞬間的事。就算是贖罪,也算是不要痛苦地一個人活著,朵朵不甘願讓他走。
妖界這些天壓抑地空氣,完全的反應了那邊的戰況。她焦急,焦急的快要死去。她沒辦法,只有一個個的去哀求。
哀求冷靜、哀求暮和、甚至哀求花又橈——而一個人都不在妖界,他們全部都投身那場戰爭。朵朵忽然間意識到,這究竟是多麼的糟糕。
她無法坐以待斃,她必須要去救出她愛的人。或者說,一起送死也比一個人等待的強。
皓齒微微咬唇瓣,心一狠猛地將桌子上那碗渾濁湯藥打掉在地上,踫的一聲,湯藥順著破碎地碗流出。門外頓時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門猛地被推開。溫翩翩焦急地沖進來看她,「怎麼了?」
朵朵微微抿唇,勉強微笑著指了指地上的湯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剛才不小心打翻了。」
溫翩翩瞬間松了一口氣,她神經大條的揮揮手,笑眯眯地走過來,俯身單手輕輕一揮,殘物就消失地沒有了蹤跡。下一秒,她的微笑僵硬在了唇邊。
整個人無法動彈的保持著剛才地動作,朵朵愧疚的起身,呼吸有些急促的從她背後匆忙離開︰「翩翩,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這樣下去,我必須要去找他……請你理解我,定身術只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你就能恢復自由了……對不起!」
她一邊喃喃的道歉一邊無法抑制地淚流,關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溫翩翩地背影。那個曾經帶給她無數溫暖的女子,鼻尖忽然酸酸的,這一別,可能就是再也不見。
決絕的關上門,那一聲啪,仿佛是徹底地隔絕了兩個人的世界。
溫翩翩僵持著身子,怔怔地望著前方。良久後她痛苦地閉著眼,緊緊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卻早已淚流滿面。
朵朵,我不想讓你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