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樣才對嘛!」听聞虢石父要擊缶,雪錦趕忙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以資鼓勵,轉而又繼續喊道,「下一個!」
眾人陸陸續續報上了自己所要表演的節目,雪錦甚是滿意,就這麼敲定了。「好了,給大家一炷香的時間準備,先下去吧!」
話音剛落,一個悠悠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夫人,你還沒問我呢!我也要表演,哈哈……」
「去去!瘸子湊什麼熱鬧!」見是周湦,雪錦毫不猶豫地打擊道。
此言一出,咕嚕咕嚕咽口水的聲音響了一大片。暗網眾人皆目瞪口呆,渾身一哆嗦,提心吊膽地看向了周湦,就怕他火山爆發。
那可是神都擋不住啊!
出人意料的是,他這次並沒有發作,依舊鎮定,甚至在……賣萌?
「啊?啊……夫人是在歧視瘸子嗎?夫人怎麼可以歧視瘸子呢?就算你真歧視,也不要說出來嘛!太令人寒心了!」周湦癟嘴抱怨道,嗔怪的同時並未做出其他反應。
啥情況?所有人都傻了眼,轉瞬又松了口氣︰吁,好像不會死了!
「那行,我不歧視你!你倒是說說看,你能表演什麼節目?」雪錦繼續揶揄,絲毫不見死里逃生的覺悟。
「我會唱歌!」周湦認真地答道,調皮地眨了眨眼。
哈?唱歌?眾人再次捏了一把汗,虢石父立即跳了出來好言相勸,「爺,你就別玩了,你丟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臉!」
「啊?」周湦不滿地哼了一聲。轉向雪錦繼續賣萌,「夫人,他不讓我唱歌,還說我丟臉!好過分!」
撲通,萬眾絕倒,全在心底里吶喊︰爺,真的。別玩了,我們的心靈都很脆弱,經不起這般折騰!~~
雪錦木訥,仍舊沒有察覺出絲毫異樣,見虢石父要壞她的好事,憤憤然冷嘲熱諷道︰「別以為你是暗網老大就很了不起,砍柴的也有人身自主權,你怎麼能剝奪他展現自我的權利呢?」
砍柴的?人身自主權?展現自我?這些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眾人汗顏,風中凌亂了!
「你!我!他……」虢石父支支吾吾。被噎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急得直跳腳。
「哈哈,唱歌唱歌!」突兀的歡呼聲傳來,在這種萬眾矚目的關鍵時刻,某太子竟然歡樂地拍起了手!!臉上的表情就跟出生時被臍帶勒過的智障兒童一模一樣!!
瘋了,瘋了。全瘋了!
爺,您真的一點兒也不覺得丟人嗎?一點兒也不嗎?
我……啥都不說了,抹淚給您跪了!~~
就這樣。錦繡食林全體成員外加暗網眾人紛紛出馬,各顯神通,在錦繡食林里表演起了多種歌舞雜技,甚至還有些被拉到了門口表演。
如此一來,當真客座滿堂了!
而最令人嘆為觀止的是堂堂太子爺竟然站在台上扯著嗓子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深情的歌聲傳出,伴隨著萌噠噠的表演,引得台下女賓尖叫一片。乃至不少男將都忍不住跟著一起瞎起哄。
瘋了,瘋了,整個世界都瘋了!虢石父一邊搖頭晃腦地擊缶,一邊在心底里吶喊,突然發現自己也瘋了,豁了出去。激情的缶聲隨之炸響了整座錦繡食林。
「如果說了後悔,是不是一切就能倒退?回憶多麼美,活著多麼狼狽!為什麼這個世界,總要叫人嘗傷悲,我不能了解,也不想了解!我好想好想飛,逃離這個瘋狂世界……」
雪錦緊跟著唱起了《瘋狂世界》,整座錦繡食林都為之癲狂!人們受到鼓舞帶動,再無顧忌,歇斯底里的吶喊,發泄著自己的情緒,似是要一口氣將所有的煩惱全都丟掉。
圍觀路人紛紛駐足觀看,更有甚者也跟著一起放開了嗓門喊叫。
瘋狂的嘶喊、尖叫頃刻間傳遍了整座邙城。
風遷雨舍眾人聞听動靜也不由自主地全跑了出去,見街市擁堵,人人瘋狂,埋藏在心底里的情緒不禁也爆發了出來。
「母親,這!姐姐到底在干什麼呀?真丟人現眼!」雲繡扯著菖蒲的衣襟嗔道,眼中分明有一絲艷羨的神色閃過。姐姐似乎總能很輕松地吸引住他人的眼球,甚至引起全城轟動,這一點是她做不到的!
菖蒲呆愣當場,並未回話,望著錦繡食林怔怔出神。
雲繡自識無趣,也就沒有再繼續問話了,兀自沉默。
「簡直不知所謂!」姜仲卿站在二人身後,眉頭緊皺,從鼻息間發出一聲冷哼,忽而長袖一甩,含憤而去。
「二公子,二公子……」雲繡跟在他身後呼喚,他也充耳不聞,依舊步履匆匆,半刻都不曾停歇地直沖著大公子姜伯允的府邸奔去了。
很快熟悉的花門輪廓便呈現在了他的眼前,他二話不說徑直推開了門口的小廝,進到了院內。
小廝受創跌坐于地,瑟縮成團,心中暗自納罕︰二公子來找大公子準沒好事,說不定又要大鬧一場,到時候受罪的還是我們這些下人。可憐可憐呢!但願他們能手下留情些!
再說姜仲卿,一口氣奔到大公子的豪宅後,他立馬喝退了在殿中表演歌舞的眾人,只留下了自己和大哥相視而立。
「他太猖狂了,分明是在挑釁!」怒罵聲隨之傳出。
姜伯允笑而不言,似乎是在等著姜仲卿繼續說下去。
姜仲卿亦不負所托,將錦繡食林轟動全城事件從頭到尾細致地描述了一遍,當然其間還少不了他個人的添油加醋。
說完後,他更是憤恨地咬牙切齒。
姜伯允听完姜仲卿的描述,並未發表評論,依舊面不改色,只輕聲反問了一句,「他的意圖你還看不出來嗎?」
「意圖?」姜仲卿皺眉,不解。
「他這是在給我們鋪路呢!想要我們用那個女孩替嫁!」姜伯允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替嫁?」姜仲卿震驚莫名,轉念一想,木音還沒找到,替嫁顯然是他們目前唯一能走的路了。如果是那個女孩的話,太子定然要顧忌她的安全,不會揭穿替嫁之事,姜家也就能躲過這一劫了。
但替嫁真的是萬全之策嗎?太子會有這麼好心?
「呵,他這步棋走得甚妙呢!我們若是找人替嫁,就被他抓住脊梁骨了!」姜伯允繼續說道,語氣森寒,透著濃濃的殺機。
「原來如此!替嫁是個死結,一旦促成就打不開了,只能永遠被他牽著鼻子走!」姜仲卿恍然大悟,轉而又道,「可他對那個女孩似乎是真心的,應該不會罔顧那個女孩的性命吧?」
「你也說了他的真心只是似乎而已,分明是做給我們看的!呵,他的執念豈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改變!更何況憑他天地暗網的本事,想藏一個女人還不簡單嗎?到頭來吃虧的只會是我們!」姜伯允直言道。
「哼,想不到他居然能算計到這種地步!那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提到應對策略,姜伯允不禁也開始犯難了,違抗王命是死,替嫁也是死,只不過死期不同罷了,要從中做出抉擇,還真是令人頭疼不已呢!
「我倒是有個主意!」姜仲卿忽而出聲打破了沉寂。
「什麼主意?」姜伯允急忙追問。
「他能抓我們的脊梁骨,我們就不能找人牽制住他嗎?」姜仲卿狡黠一笑,將新生的計策款款道來,「我可听說那個名叫雲繡的女孩是鄭伯友的女兒……」
「妙妙妙啊!」姜伯允听了姜仲卿的闡述,連稱了三個妙字,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停頓了片刻,他轉念又道,「劉祿現下情況如何?」
「他已經全招了,兵器圖譜就藏在兵器工廠地下的密室里!」提到這里,姜仲卿不禁眉飛色舞,看來是對自己的問詢手段很滿意。
「如此甚好,你便去將圖譜取來,待我觀摩觀摩!」
「是!」
二人就此商定妥了,姜仲卿也不再耽擱,匆匆告辭而去。
候在屋外的眾人皆松了一口氣,重新回歸殿內,歌舞升平。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胡姬,本公子要食言了,你會怪我嗎?呵呵,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吧!」姜伯允斜倚在皮褥子上,兀自喃喃,神色迷惘,全沒了此前的鎮定自若。
而在另一邊,錦繡食林眾人還在瘋狂地歌唱,王孫貴族、平民賤民全都拋份,打成了一片。唱歌的,跳舞的,雜耍的,吃肉喝酒的,不知道在干什麼的,烏七八糟攪在一起。
也難怪站在門外遠觀的雲繡要嗤之以鼻了,「母親,你看看姐姐,把錦繡食林搞得烏煙瘴氣的!自打蛤蟆臉整容回來後,姐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每天都瘋瘋癲癲的,太可怕了!」
(妹子,你確定你不是穿越過來的咩?居然連整容都知道!)
菖蒲亦是哭喪著臉,滿心擔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這次是真的要變天了,但願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