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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龍客走出議事廳,不禁心中戚戚然,踏著步子,在王府里四處漫走著。
不知不覺中,走到一處,停下腳步,抬眼望去,蒼勁有力的楷書寫著︰靜書軒
一幅畫卷不由分說的撞進他的腦海。暗木桌前,姿容清麗的少女在桌上提筆揮毫,一張清秀的小臉時不時皺起,筆頭抵著撅起的小嘴,做無奈苦逼狀,不畫而黛的眉
腦中逐漸清晰的容顏,一筆一畫的勾勒出來,事過境遷,靜書軒窗前,陽光正好,那個伏案提筆的少女,卻再也回不來了。
攀著院中枯萎的梅枝,淚花落在枝干上,終是一場無妄的盛開
「王爺,王公子出了大廳,走到靜書軒去了,已待了許久,不見要離去。」來人跪伏在安祿山腳下,大聲說道。
「罷了,隨他,不許人去打擾。」安祿山嘴角噙笑,老練的黃色眼珠在框中轉過一圈,不禁大笑出聲。
「王爺妙計,任何事都逃不月兌王爺的掌握。」一旁立著的黑色斗篷的羊牧勞討好道。
「羊先生,這所謂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嘛,人之常情,司空凌,王龍客,不也一樣為情所困嗎?哈哈哈」安祿山笑吟吟道。
他那個死去的「女兒」對他最大的用處,就是攪了三個男人的心,死了一個,剩下的兩個,也會對她念念不忘,有這份情,他們才能為他所用。
「王爺,屬下可先行一步。」羊牧勞躬身道。
「有勞先生了。」安祿山略一抬手,點了點頭。
圍牆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王龍客緩緩轉過身來,雙眸環過四周,花開花謝,此情此景,天命不覺。
王宅。
「羊先生,您怎麼親自來了?若是有事差人吩咐一聲便好。」精精兒哈巴狗似的圍著正廳中上座的羊牧勞。
羊牧勞一雙鐵爪端起茶杯,掀蓋,當整個茶杯都陷進他的黑色斗蓬里,聞得一聲輕啜,便見他放下杯盞,左手肘隨意倚在幾案上,懶懶開口︰「王爺有令,命我給公子送些賞賜。」說罷,眼光掠過廳中四位亭亭玉立的美人。
放眼望去,四位搔首弄姿,體態各異的如玉美人正立在精精兒身旁,他不禁兩眼放光,眼神不停的在人家肌若凝脂的縴腰細頸上轉悠。
話說回來,也怨不得他收不回眼神,那各色曳地煙籠裙包裹下隱隱綽綽的女敕白肌膚,妖媚無骨入艷三分,真有叫人迷醉的資本。
羊牧勞輕咳一聲,精精兒忙不迭地送上去,笑臉相迎之。
「此事有勞你轉告王公子,我先行一步。」羊牧勞那喑啞的聲音傳來。
「哎,小人謹記,一定稟告公子,王爺美意。」精精兒彎身拱手道。
一道勁風掠過,精精兒身側人影已無。
精精兒目不轉楮地盯著面前的尤物,雙眼放出異樣的光彩,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哎,可惜了,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是人家給公子的!!
沒他的份兒啊!
凌宅。
司空凌回想著剛才的情景。
「凌將軍,這位姑娘乃是王爺親賜,還望將軍滿意。」羊牧勞陰鷙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響。他卻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抱住他身後的那名女子,他的「歆玥」。
「哈哈哈哈」
羊牧勞的大笑聲中,他只默默呢喃著,歆玥,歆玥
司空凌撫模上那張清秀的鵝蛋臉,透亮的明眸里清楚的印出他痴迷的眼神,嫵媚的紅唇,揚起一彎嬌羞的弧度,柔若無骨的小手緩緩纏上他的身軀,他們之間的距離一點點拉近,直到,她將自己掛在他身上,滾燙的唇瓣含住他的耳垂,輕喚一聲,凌。
他整個人早已陷入她的柔情迷局,迫不及待地將懷中女子打橫抱起,向內室走去。
散落一地的衣衫,糾纏在一起,正如兩個床上糾纏的身影。
司空凌唇角微勾,他仔細望著面前的女子,任她如何相像的容貌,都不是他心里的她,真是枉費了安祿山那長遠的深思。
「咳咳」
「砰」咳嗽聲伴著藥碗摔碎的聲音溢滿一室。
沐辰攀著床沿,艱難的坐起,蒼白如紙的臉色暗示著他此刻的虛弱。日落月升,殘月微弱的力量,顧及不到他這孤獨的一角,他想下床點上一盞燈,給自己一點光亮,哪怕只是一支短小的蠟燭,足夠撐開他視線里的光明,足夠讓他看到一點的希望,他就滿足了。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他的身體連那小小的一個挪動都支撐不了,手掌稍一用力,傷口迸裂的痛楚像裂開了千百條細縫,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連床頭苦澀的藥湯都不慎跌落,最後一點力量也已經湮滅。
他無助的倒在床頭,胸中的痛恨,怨懟,不斷的噴涌而出,雙腿猛地一陣痙攣,每一條神經都忍受著痛苦,這痛不只刀傷,不只心傷,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毒藥,在他體內肆無忌憚的萌芽,就像那個人說的一樣,有這藥在,他此生都不要想擺月兌他的控制。
門外倏地一聲輕響,是石子擊打房門的清脆聲響。
這一聲,便向讓沐辰重獲新生一般,他將手伸到枕畔,模索出一件硬物,毫不猶豫的放在面上,立刻感覺到一陣冰涼。
一個頎長的黑影落進沐辰的視線里,滿室黑暗中,他就像一柄耀眼的火把,一步步靠近,一次次點亮床上重傷之人的希望,那股暖意,頓時襲上心頭,他干枯到泛白的嘴唇驀的,笑了。
只要看到他,他總能在絕望的深淵里爬起來,昂首挺胸,握著他的刀,用鋒利無比的刀刃砍向前方的一切障礙,僻出一條干淨的幽徑,看他施然走過,然後,回頭,墨色的瞳仁里,與他微微一笑,傾國又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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