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沒有感染瘟疫,只是突然的不舒服而已啊!」柳墨香哪還有對待鈴鐺的傲慢,唯一完好的眼眸,含著動人的淚水,似是悲痛的對那群人嚷嚷著。
實際上她也的確是痛得要瘋了!身上不知有多少地方又爛了,被別人一踫就鑽心刺骨的痛。
自從她回到府上,這潰爛的情況越發嚴重,特別是這幾日悶熱的天氣,若不是大夫人從活人身上剝下來的人皮讓她能夠出門,她真是恨不得死了!
可是現在,她因為身體難受沒來得及套上人皮,引以為傲的嬌媚容貌施展不出來,所以這些人才會把她視若無睹!不行,她不能就這麼死了,她還要做太子妃,還要成為這司徒皇朝最尊貴的女人!
「娘!救救我,我沒有感染瘟疫啊!」柳墨香哭喊著被那些人給拖出房間,門外奴婢們驚恐和鄙夷的眼神如尖銳的刀子,狠狠的插進她的心上,「你們這群賤人,看什麼看,小心我挖掉你們的眼楮!」
柳相暴怒吼道︰「香兒,你知道你到底再說什麼嗎!」
爛肉的味道是院內的奢靡花香都無法掩蓋的,特別是柳墨香那殘忍的話,簡直可以讓裘仲嘆為觀止。
但柳墨香完全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從出生開始,便容貌絕色,又因為是相府嫡女,所有人都要捧著她,巴結她,大夫人更是嬌寵著她,甚至是柳相也對她的蠻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當柳清燕那個賤蹄子聰明之後,一切都變了。
她那迷倒眾人的容貌不見了,讓別人一看見她就發出慘叫。久而久之,她心中的怨氣越滾越大,如毒瘤無限的膨脹起來!于是她便直接掐死了那個看著她就慘叫的婢女,婢女痛苦的表情深深的滿足了柳墨香那逐漸變態的心理。
她感到幸福和快樂,她非常的享受這樣的日子。
所以,她怎麼可以死!怎麼可以死!!
柳墨香拼勁最後的力氣,將鉗制她的臂膀掙月兌開來,沖到柳相面前使勁的抱住他的腿,哭訴道︰「爹爹,你不是最疼愛我的嗎?為什麼你這個時候不相信我!難道你要看著我死嗎?」
柳相險些被那股惡臭給燻暈,此時低頭看著往日那嬌滴滴的女兒,如今滿目瘡痍,甚至還在冒著黃水,真是瞬間把心中殘存的憐愛都給弄沒了,他眉頭微皺,那些戴白手套的侍衛連忙上前把柳墨香給架走。
柳墨香死命的抓住柳相的衣服,淒慘的喊道︰「爹爹,救我啊!救我啊!」她尖細的指甲狠狠的插進柳相的衣服內,再被拉扯期間,‘撕拉’聲抓出了五道痕跡。
「娘,娘,你不疼我了嗎!你怎麼能夠眼睜睜的看別人活活的燒死我!」柳墨香看柳相無動于衷,連忙趴地上,指甲扣緊草內,眼神淬了毒般狠狠的盯著大夫人,宛如要將她的皮肉一刀刀的割下,「我恨你!我恨你!」
大夫人心中痛苦萬分,卻也只能看見柳墨香慘叫的抬起指甲斷裂的,血粼粼的手,瞳孔放大像是要瞪出來般的被人給拖走,精細趕制的杜鵑花案繡鞋被鋒利的石板地磨著,很快便磨出鮮紅的血跡。
柳墨香那充滿恨意的詛咒,一聲又一聲,連綿不斷的透過溫熱的夏日夜晚傳過來,像從地獄深淵鑽出來的惡靈,肆意的拉扯眾人的心。
最為痛苦的就是大夫人,她只能在裘仲帶人離開的時候,眼神冷冽的轉身沖向柳清燕所在的方向。
柳相還在擔憂要如何在朝堂上避免太尉因這個彈劾他,也沒注意。
院內。
柳清燕剛緩過來,門就被粗魯的推開,夾帶著狂怒的風,顯示此人來者不善。
三夫人迅速起身,在看見大夫人如同鬼魅的臉之後,多年形成的恐懼迫使她慢慢的垂下了頭。
大夫人冷笑聲,毫不客氣的推開她的同時輕聲道︰「晚清,你有個好女兒,不然現在的你何德何能能跟我平起平坐!」驟然一推,三夫人摔向地面,膝蓋撞到椅子疼得她倒吸口冷氣。
柳清燕柳眉一蹙,「三夫人如今跟大夫人乃是平妻,大夫人此番行為,是否有所不妥?」
「柳清燕你又何須自傲,不過是下賤的奴婢所生之女。」大夫人帶著侯門嫡女與生俱來的傲氣,姿態端莊的步入柳清燕面前,眼底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不過是好運而已,多日之後,風水輪流轉,你柳清燕還能安然無恙嗎?」
柳清燕淡笑不惱道︰「那就承蒙夫人貴言。」
大夫人鳳眼掃向挨窗邊站著的明月涯,冷笑道︰「今日香兒之仇,改日你便會千倍萬倍的償還。」視線轉向她,如冬至降臨,霜滿肆意的刺骨恨意,直直的、沒絲毫掩飾的鑿進柳清燕的眼底,「等著吧!」
然後,便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柳清燕倚著床邊,天生清冷如雪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背靠月光的明月涯,「看來太子還無形中,幫了我一把?」
大夫人那般氣勢洶洶的沖過來,說是要跟她同歸于盡那是完全有想法的。但看見明月涯的時候,恨意還在,氣勢稍減。說明她是有所顧忌,顧忌明月涯作為太子的人的身份。
她死了,正陽帝最多暴怒。但若是在明月涯面前把她殺了,那高度就很有可能上升到藐視太子的地步。
再說明月涯在這里,是不是也說明了太子想要跟柳清燕結盟?
「柳墨香的毒,是不是你放的?」一直沉默不語的明月涯開口了,「黃色杜鵑花里有四環二 類毒素,中毒的跡象就跟中了瘟疫一模一樣。」
三夫人在外面听見,驚慌失措的沖進來,道︰「燕兒,這是真的嗎?你怎麼能這麼糊涂,大夫人肯定會報復我們的啊!」她只要一想起大夫人對她做的事情,現在還禁不住的顫抖。
柳清燕淡漠的眼神中有著幾分苦澀,「那麼娘,你是想要我像以往一樣,即使被陷害也要默不吭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