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能放下,那就殺了他。你若能夠放下,那就等到後面再一次性的報。」明月涯捧起她的臉,鳳眼里滿滿的眷戀和情誼,細水流長,「總而言之,我都陪在你身邊。」
柳清燕終究忍不住的緊抓他袖口,淚水如同清晨的露珠,安靜滾落洗淨著難堪和痛苦。
明月涯只是更緊,更緊的抱著她,沉默的撫模她那頭柔順的頭發。跟她冷漠的性子恰恰相反。
剛開始相見,她站在梨花樹下,面對眾人刁難淡定自若,即使被損壞了名節也依然傲立,那個時候,他以為,她是堅強的。像是城牆般骨子里都透著堅硬。
到了後面,無論他是救下她,還是幫助她,和她之間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好似有什麼東西橫跨在他們之間,他走不進去,她也不願意出來。所以焦急,憤怒,到最後,認為這是她本性涼薄。
如今她卻在他懷里哭泣,那感覺好像伸出手什麼都抓不到的那種無力感,把她深深的籠罩,所以才會傷心的,宛如頻臨死亡的魚,死死的咬著嘴唇,唯有那逐漸濕透的衣衫代表她正在哭。
明月涯只有抬起她的下頜,在她沾滿眼淚的睫毛上,輕輕的吻著,一下又一下,直到她不再哭,直到那股冷漠重新鑽進她的體內。
「明月涯,柳相是不是第一個進來的?」听她的聲音,已經平靜了不少。
明月涯微垂眼瞼,「是,但後來他又出去了,然後大夫人進來了。所以到底是誰殺了三夫人,我不清楚。」
「足夠了,反正在我的計劃中,不管是大夫人還是整個宰相府,都不會再有活人。」她眼神狠戾,猶如從輪回之邊回來的厲鬼,渾身散發著殺氣。
明月涯淡然的見她起身,回頭對他說,「我要去找太子,不管是大夫人還是柳相,他們已經不能容下我了,這幾天我必須早點離開。還有司徒南,他竟然到現在都沒有舉動,說不定已經跟大夫人連成一氣。」
「我派人護著你去吧。」
「也好。」柳清燕似乎完全不擔心明月涯要怎麼從三夫人房間離開,就率先帶著鈴鐺和六月走了。
寂寥的屋內,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因為是臨近秋天,周圍又擺了些許冰塊,所以尸身的腐臭並還沒散開。從門口走進來的少女就已經受不了的捂住鼻子,嬌嗔道︰「明月哥哥,你確定不跟我走嗎?」
明月涯屈膝坐在床邊,靜默無聲。
少女有一雙比狐狸還要狡黠靈動的雙眼,一蹦一跳的竄到明月涯面前,腳尖點地像是羽毛觸過,沒有絲毫聲音,足以說明她的輕功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此時卻蹲下捧著臉頰無辜的問道︰「你不是已經確定,對于柳清燕你只是她復仇的工具嗎?為何還不願意跟珂珂走呢?」
「這是我的事。」明月涯語氣不好,「倒是你,師傅知道你下山嗎?」
「我爹早知道我偷偷下來找你了。」珂珂親昵的挽著明月涯手臂,眼底充滿期待的望著他,「主要是想問問,我們什麼時候成親。」耳根頓時鋪滿紅色。
明月涯不耐煩的扒開她的手,站起來質問道︰「珂珂,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答應娶你了?」
珂珂臉立刻刷白的,「在我爹教你的第三個年頭,爹問你願不願意娶我,你答應了的,為什麼一下山遇見柳清燕之後你就反悔了!」表情瞬間猙獰,「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毒死她!」
明月涯一把抓住珂珂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別鬧了,你先回白藥山,等我做好這一切會回去找你的。」
「說謊!到時候你就要跟那個女人雙宿雙棲了,哪還有我秦珂珂的位置!」珂珂怒不可遏的甩開明月涯的手,往前走幾步,又轉過頭眼底蓄滿淚水的抓著明月涯的手臂,「明月哥哥,其實你對那個女人不是真心的對嗎?你答應娶我就不會反悔的對嗎?」
明月涯面色沉靜如水的看著她,不反駁也不拒絕。但眼底的冷漠卻越來越濃。珂珂視而不見,一把抱住明月涯的腰身,聞著熟悉的藥草香味,小臉紅撲撲的說道︰「真好,我保證會乖乖的跟著你,兩個月之後,我們就回去成親。」
明月涯僵直身體,眸光越深。
而這邊,柳清燕也用明月涯交給她的暗衛通知了太子,現在她只需要坐在車內等待消息就可以了。但鈴鐺似乎有點惶惶不安,一直拿著錦帕揪來揪去。
六月斟了杯水遞給鈴鐺,鈴鐺接過就急匆匆的喝下,眼神還往柳清燕身上亂瞟。
「鈴鐺,我娘的事我已經沒那麼介意了,你別擔心。」
「那就好。」鈴鐺眼神左躲右閃的,顯然並不是再想這件事。
柳清燕蹙眉想要細問,送信的人已經回來了,帶來太子回復,她匆匆看了眼,便放在燭光之上看那紙張燃燒殆盡,眸光灼灼。
第二日,柳相以相當沉痛的表情厚葬了三夫人,並且上書向正陽帝告罪他沒有護好郡主的母親,這等小題大做的方式,讓正陽帝無法下口只能一笑而過。
與此同時,官銀被劫之事開始被正陽帝拿到朝堂上,四皇子黨和***起了激烈的爭執,相互推卸責任,指責對方。最後是肖小侯爺代父告罪,並且為了公正,請正陽帝指派三人,與他共同解決官銀被劫案件。
正陽帝關于人選,斟酌了整整三天。
在離三夫人下葬的第五日,正陽帝的聖旨來到了柳相的府上。
上面說明,要敏永郡主、太子殿下、一品帶刀侍衛李景承協同肖小侯爺前往隴西。還賞賜了眾多禮品,讓人眼花繚亂,更要柳相喜不勝收,大夫人卻是冷眼旁觀這一切,像是都入不了她的眼。
出發的時間,定在了第二天卯時出發,百官相送,說明了正陽帝的重視,也說明這個任務的艱難。
當天晚上,六月正在幫柳清燕收拾行禮,鈴鐺忽然說了句,「小姐,好像好久,都沒看見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