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說的這般委屈,我可不記得困了明月的手腳。」柳清燕咳嗽了幾聲,明月涯連忙把擱在桌上的茶杯遞到她唇邊,柳清燕就著喝了兩小口,便搖頭不要了。
明月涯沒不面前,拇指摁著衣袖揩拭掉她唇邊的水漬,「睡會吧,一起就交給我。」
柳清燕目光溫和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任由明月涯拉高被褥蓋住她的脖子,安靜的卷縮在明月涯的懷里沉沉睡去。
明月涯扶著她鬢角散落的青絲,圈圈纏繞手指之上。
如果這件事真是按照柳清燕所說的話,那麼這一切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最先準備好的陷阱。
想要柳清燕能有傲世才華,又不願她一人獨大,所以進行了這樣無止境的打壓,讓她成為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到底是為什麼?
正陽帝以三天為限,逼迫柳清燕他們踏入墨城,生死未卜,是不是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明月涯不清楚,太子也想的頭大。
他一直以為,身為正統嫡子的他,即使受盡皇帝的猜忌,也應該是有些喜歡在里面的。
但正陽帝現在的行為,讓他不得不懷疑正陽帝正在一步一步的鏟除他們這些皇子。
雖然這看起來好像有點荒謬,可誰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他失蹤至今,正陽帝沒有派人來進行搜查,而是派遣三皇子頂替他的職位,遠赴隴西查訪失蹤的官銀事件。
「李侍衛,關于我們現在經歷的種種,你可有一些想法?」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六月扶著鈴鐺帶著肖小侯爺進入深山里找水源去了。
火焰跳躍在太子伸過來的指尖上,徐徐生輝。
似是溫暖,卻隱藏這無止境的寒冷。
「末將不敢妄言。」李景承在旁擦著那把沾滿血漬的劍,他習慣用這種方式冷靜頭腦。
太子謙和一笑,「如今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的,哪還有什麼妄言不妄言的呢?」
這話,顯然是非要李景承說一些所以然來了。
李景承把劍放在時旁邊觸手可及的地方,筆直挺拔的坐著,神情肅穆,「這事最開始,小侯爺最為著急。」
然而在經歷這麼長時間的奔波之後,肖小侯爺除了偶爾調戲下面無表情的六月之外,好像把正事都拋得一干二淨了。更讓人不解的是,這從小養在將門之後家里的小侯爺,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加貪生怕死。
而且也是因為肖小侯爺才走的這一趟。
太子凝視面前被風煽動的火焰,「關于郡主手上的暗衛,肖小侯爺知道嗎?」
「不知道。」
「一直保密下去。」
「是。」話音剛落,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便從遠處慢慢靠近。
他們兩人動都沒動,太子看向那逐漸在火焰的照射下現形的三個人。
肖小侯爺正涎著臉討好六月,手中拿著個紅艷似火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花,對六月說什麼。
六月依然目不斜視,恭敬的朝太子和李景承欠身後坐在另外一頭木樁子上。她還抱著鈴鐺,鈴鐺似也是好轉了不少,臉色沒有先前那般差了。
當他們一走進,氣氛就沉悶起來。
肖小侯爺是最耐不住寂寞的,嘰嘰呱呱道︰「哎呀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呢?要不來說幾個故事吧?」
「真是潑猴,誰想听你說故事?」鈴鐺忍不住反嘴。
肖小侯爺也不介意,‘刷’的攤開扇子抵著唇,「你們不反對那麼我便說了。」
「你這是耳朵不靈便嗎?」
「鈴鐺。」六月把人拖到懷里,狀似無意的瞥了眼肖小侯爺。
肖小侯爺笑了笑,將袖中銀針藏了起來,咳嗽幾聲清嗓子道︰「就是很多年前,一位官家小姐偶然在月老廟遇見了個公子,跟其他的姑娘一樣,公子喜歡上了這個小姐,想盡一切辦法打動她,甚至是向她的父母許諾將來娶了這位姑娘之後會對她如何好。
但是,這位小姐是有未婚夫的,小姐寧死不嫁,卻被父母敲暈送進花轎,結果小姐被人搶佔了身子之後發現跟自己成婚的人,竟不是那個公子!那公子其實一直都在騙那位小姐,他只是想用那個小姐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們說,這公子是不是該死?」
太子道︰「該死還是不該死,都只是個故事,肖小侯爺又何必拘泥于此,跳不出來呢?」
肖小侯爺似笑非笑道︰「那若這不是個故事呢?」
「嫁娶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無法反抗自身命運,說到底何嘗不是小姐父母的過失呢?」
「太子這番撇清關系,真是讓本侯嘆為觀止啊!」肖小侯爺瀟灑搖了搖扇,擋去他眸底蔓延上來的狠戾。
太子只是淺笑一下,並不答話,眼角瞥向李景承,只見他眉頭深鎖,唇瓣微啟,突出一個字,太子瞬間變了臉色。
他立刻按耐下心中翻騰不安的猜忌,面色如常的面對眾人。
所有人倉皇趕路,都非常疲倦,安排好守夜的順序,便根據這個開始休息了。
第二日。
明月涯醒來發現半邊身體都是麻的,聳了下肩膀,發現柳清燕還在睡,忙從被窩里拿出她手腕覆上,發現心跳虛弱,幾不可聞,但還是活著的,遂放心把人輕輕的從肩膀處移開,自己起身簡單的洗漱後便掀開垂簾走了出去。
婦人他們一家已經起來準備吃的了,圍著桌子的還有一些生面孔的姑娘和少年,他們皮膚曬得黝黑,衣衫襤褸,一看見面容俊美無雙的明月涯,都微微吃了一驚,交頭接耳起來。
更有個大膽的姑娘沖灶頭那生火的妞兒喊道︰「妞兒,這就是你從河邊撿來的外地人嗎?」
「哎!」妞兒聲音洪亮,還帶了點女兒家的嬌羞。
這話立刻引起一個男孩兒的不滿,他騰一下站起,仗著自個比村里男的都高的身高,想要把明月涯給比下去,沒想到兩人一站對面,竟還比明月涯矮那麼點兒,黑通通的臉立刻就紅了半邊。
那大膽的姑娘拿筷子捅高個子男孩兒腰罵道︰「李春,瞧見了吧瞧見了吧,這才是妞兒未來丈夫的標準,你一個賣魚的,哪涼快往哪待著去吧,啊!」
那聲啊把李春弄得臉紅透了,但他捏起拳頭,指著明月涯,「你!我要跟你單挑!」
明月涯對上那清澈無垢的眼神,實在狠不下心一指頭把人家給弄癱了,轉身對擦著手走出來的老大娘道︰「大娘,您家有背簍什麼的嗎?我想上山找點藥。」
「有有有,你等著,我去給你拿。」大娘擦完手就掀開了另外個布簾。
明月涯左右看了眼,找個相對比較干淨的長凳坐下。
李春背後只被人看的跟火燒似的,臉像快冒煙了,吼道︰「你是不是不敢啊!你不敢就別纏著妞兒,那可是我打小就看上的媳婦!」
「李二狗!」妞兒火急火燎的端著菜就沖過來,狠狠踩了李春一腳,斥道︰「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幾時說要嫁你了!」
她根本看不起李春,離得近了她還嫌棄他身上的咸魚味!
李春忍著痛,認真的對妞兒說︰「妞兒,我、我是真心的,我會好好賣魚,給你買那些小姐都沒穿過的衣裳,好嗎?」
「不好!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妞兒怒氣沖沖的把東西放下,轉個身就跑了。
這邊明月涯也把小彎刀和背簍給弄好,準備出門了。
「等等,我也跟你去!」李春搶過老大娘手中的彎刀,置氣的朝明月涯抬了抬下巴。
那大膽姑娘在那笑道︰「唉喲,李春啊,你跟這公子站在一起,可真是污泥配清泉,令人發笑啊!」
「林丹梅!你就笑吧,最好笑掉你的牙,說話啊啊啊……」
林丹梅俏臉一紅,手中筷子直接砸向李春後腦勺,「趕緊滾,別侮了姑女乃女乃的眼!」
「我還怕髒了我的嘴呢!」李春打開筷子,傲然就走了。
一出去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好像那俊美公子沒跟上,連忙轉身。
明月涯已經笑吟吟的站在他背後看著他了。
李春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道︰「看啥看!」
「沒什麼。」
明月涯率先走在前面。
早在柳清燕休息的這段期間,他已經打探好這個村莊坐落的位置了。
就在墨城往北數十里的山峽之中,相當的偏僻,了無人煙的,估計席沐歌他們也追不到。
最寧人意外的,是這附近遍布的藥草,都長得額外的茂盛。
明月涯沒事就會來這里,只不過今日後面還跟著個大呼小叫的李春。
「啊啊啊,這花的花瓣上竟然有白點點呢!」李春欣喜的伸出手。
「別踫!」
李春立刻停住手。
明月涯從地上模過個石頭,丟向那花,花心中立刻散出紫色的煙霧,恰巧上方有蜜蜂飛過,穿過煙霧瞬間就掉進花心之中,一點一點的陷了進去。
李春驚悚的瞪大了眼楮,「這、這、這……」
「這里的很多藥草,我都叫不出名字,也不知有什麼功效,所以你最好別到處踫,免得我救不了你。」
「那你到這里來是干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