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小之的事,了然並沒有多問。
話說,安魂棺材鋪的生意一直紅紅火火,日進斗金。只有遇到有緣人她才會出手,做個棺材,幾日前,她便給一位還未出閣的姑娘做了一副壽棺。這個姑娘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可是父母不顧她的反對,為了攀附富貴,將其許配給一個老財主,最終釀成悲劇。
按照她的心願,了然為其做了一副鴛鴦棺,澄澈的湖水中,兩只鴛鴦打鬧嬉戲,好不自在,岸邊垂柳依依,春意盎然。整幅圖畫生氣勃勃,正如姑娘燦爛的年華。
出殯之日,像被下了咒一般,凡是見到棺材的人,無不為死去的姑娘感傷落淚。
為此,城里又興起了不少關于安魂棺材鋪的傳聞,神乎其神。
平常的都是由棺材鋪的工匠師傅們做的,身在安魂棺材鋪總會耳濡目染,了然教給他們的便是做棺材要傾注感情,要獨特,要能反應死者的一生或死者的夙願,連雕刻的技法,他們也學到了不少。因此,他們做出的棺材也是秀美月兌俗,大氣非凡。對于了然,他們由衷的敬佩,極其崇拜。
豐城,官府。
這家人並非是當官的,而是姓官。偌大的宅邸,雅致的設計,亭台樓閣聳立,顯示出不俗的家底。
湖心的亭子里,男子一襲白衣正坐在那兒,專心致志翻看著賬簿。此人正是官朗然,官老爺。不知是翻到了哪一頁,他竟停在那里,若有所思,看不出表情。
「天來,這家店鋪怎麼虧得如此厲害。」他轉頭問身旁一藍衫的中年男子。
「回老爺,最近城南新開了一家棺材鋪,他們做的棺材花樣繁多,幾乎搶斷了我們所有的客源。」藍衫男子彎著腰回答的恭恭敬敬。
「竟有此事。他們做棺材的手法與當年夫人相比,如何?」
「其余的不敢說,就前幾日我見的蘇姑娘那副鴛鴦棺,催人淚下,與夫人的手法有幾分的相似。」
「什麼?!確有此事?」听到天來的回答,官朗然拿著賬簿的雙手竟有些顫抖。
「是的,古田便是那棺材鋪的管事,至于做那副鴛鴦棺的人還不知道是誰?」
「不知道?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帶回來。」官朗然一掌拍在石桌上,怒氣沖天。
「是!」天來退下。他知道,老爺這是又想起了夫人。每次只要一提到夫人,老爺的情緒便會不受控制,苦悶買醉,就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依然如此。這回,又夠折騰的,他回頭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官朗然,那背影是如此的落寞。
天來帶著一行人,出了官府,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了然的棺材鋪。此時的了然在院子里逗弄著了了,玩的正歡。
相隔老遠,古田就看到了沖著棺材鋪而來的天來一行。這天來,他認識,當年做生意的時候可沒少跟他打交道。此人目光長遠,做生意很有一套,他可是佩服的緊那。
「天來兄,久違了,您這是要干嗎?」古田出門相迎。
「來找個人。」
「不知您要找誰啊。」古田滿臉堆笑,十分的恭敬。他可知道,這天來的背後乃是官府,是一棵得罪不起的大樹。
與古田本就相識,天來也不想與他為難,索性開門見山道︰「不知你們這兒,給蘇姑娘做那副鴛鴦棺的人是誰?我們老爺想見他一面。」
院子里的了然听到外面的騷亂,走了出來。看到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店鋪,了然冷笑︰「這是誰呀,好大的陣仗。」
天來看清來人,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太像了,太像了。彎彎的兩道黛眉下一雙靈透的大眼楮、鮮紅欲滴的櫻唇、細如凝脂的肌膚,與夫人竟有七分相像,尤其是那一雙能夠看透一切的眼楮,還帶著一只白狐,簡直一模一樣,至于挺直的俏鼻則像極了老爺,難道?
原本喧嘩的人們看到如此傾國傾城的美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了然一身羅裙飄曳,紅色的衣裙隨風送香,美得清奇,艷得像一團火,只要看她一眼,便能讓人終身難忘,當真是絕色啊。
說什麼也要把這位姑娘帶回官府,天來暗自下定決心。
「怎麼不說話,挑釁嗎?」見天來不說話,了然再次開口道,敢來這里找事兒,活膩歪了,了然肩頭的了了對著天來齜牙咧嘴,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見了然這架勢,古田的心不由被揪了起來,小姐這樣一旦鬧僵了兩家的關系,以後的生意可不好做啊。
可是一向高傲的天來好像並沒有發難的意思︰「恕在下冒昧,在下只是想請姑娘去我們府上坐坐,老爺想見見您。」
「如果,我說我不去那。」了然語氣冰冷,態度極不友善。
「姑娘,在下只是一介家奴,唯老爺之命是從。還希望小姐不要與在下為難。不然,在下會不惜動用一切手段將您帶走。」是的,不惜動用一切力量,當他看見了然的時候,他就決定要把眼前的人帶回去。
古田站在一旁,手心冒出陣陣冷汗。他扯了扯了然的衣袖,靠近了然,輕聲道︰「小姐,他們是官府的人,靠山強硬,我們惹不起的。」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了然心想。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趟,她倒要看看這官老爺是何許人也。
「那就帶路吧。」了然道。
听到了然的回答,小之瞪大了雙眼,顯然有些詫異,以了然的脾氣,那是絕對不會低頭的︰「小姐,這……我跟您一起吧。」對方的目的不明,小之很是擔心。
「我會沒事的,小之,你就留下來看鋪子吧,有了了跟著我就行了。」了然抱著懷中的了了,混跡在一行人中,漸行漸遠。
「這是怎麼回事,這官府的人找人家的事干什麼,還帶走了人?」「跟官家的人杠上,這家店鋪沒戲了。」見了然被帶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時議論紛紛,眾說紛紜。
傍晚時分,官府內。
餐桌上,官朗然對著天來帶來的姑娘,不知看了多久。了然被看得有些發毛,雲里霧里,不知來這這是要干什麼?看著被端上來堆堆得如小山一般的山珍海味,她卻是一點食欲都提不起來。天哪,這該不會遇上老色鬼吧,了然琢磨。
不過,這了了好像對官朗然並不排斥,自顧自的趴在桌上吃的那叫一個歡樂,真是個小叛徒。
「像,像,真的是太像了!」官朗然的一邊嘟囔著,也沒有把眼楮移開,著了魔一樣。
「了然,這麼晚了,你就在這里暫宿一宿,好不好?你店鋪那邊我已經差人打過招呼了。」官朗然一副不容拒絕的口吻,滿眼笑意。了然?還叫的那麼親昵,在她的眼里,官朗然就是活月兌月兌一只大灰狼。
「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了然朝官朗然翻了翻白眼。
「還不快給給了然小姐帶路。」在丫鬟的帶領下,了然來到一小小的閣樓,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沒有動用過的痕跡,應該是很久沒人住了,但是被打掃的非常干淨。
房間的擺設了然喜歡的緊,今兒就睡這兒了,了然從來都是隨遇而安的。說實話,對官朗然她並不反感,相反的,她還感到一絲親切。
院子里,官朗然哈哈大笑︰「天來,干得好!」天來有些羞澀的听著官朗然的夸獎,這些年來被老爺夸獎還是頭一遭,老爺也很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了,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