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著,了然一人坐在屋內,盯著桌上的燭火,直至燃盡。她別過臉去,望望窗外,夜黑風高,一輪彎月泛著幽光,靜下心來,微微能听見幾聲蟲鳴。該是她解惑的時候了,那個鬼屋竹林里是人是鬼,她一看便知。
了然一躍,溜出房間,正好撞上小之。
「小姐,你這是要干嘛?!」小之疑惑,這個時候了然該歇息了,可是,她穿著一身黑衣,明顯是醞釀著什麼。
「噓!」了然比了個噤聲手勢,「一起吧!探密!」
探秘?不知為何,小之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具體是什麼,她也說不好,陰森森的。
了然轉身鑽進竹林,小之靜靜的跟在後面,才走了小小一段路,她便聞到了血腥氣,味道並不濃重,林子了黑漆漆的,根本就什麼都看不清,只能辨著前方的微光前行。了然自顧自的前行,小之觀望著四周,她的心跳明顯又快了幾拍,幾乎跳出心口,心底的不安一陣強過一陣,讓她的心,跳得幾乎痙攣。
「小姐……」小之不安地喚了一聲,按住心里的驚慌,眼里不自主的就浮現出一條血跡斑斑的路,就像現在走的這條。
「噓……」了然目光堅定。
還未靠近木屋,了然就感到些許陰寒,這地方有些超乎了她的預料。猛地,天色黯淡下來,烏雲遮住的月亮微弱的亮光,涼薄的黑夜,伸手不見五指。
烏雲遮月,哀鳴四起。
「小之,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發出聲音,切記!」木屋里的燭光流出一些,灑在了然的臉龐,她的眸光淡定而毅然。
小之點頭,卻還是微微打了個寒戰。了然拍了拍小之的肩膀,使她安定了些。
了然拉起小之,飛速來到了一方屋檐下,二人漸漸靠近窗戶,透過細小的縫兒,了然見屋里坐著一人,她的手中拿著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詞,怎麼?還信佛嗎?雖然只是看到了側面,了然還是認出了這位白天在御花園遇到的這位老嬤嬤。能住在竹林小屋的老嬤嬤,除了她不會再有他人。
與之前了然見她時相比,她頭發散亂,渾身散發著陰寒,就像一位垂死掙扎的老人,孤苦無助。
看看屋里的擺設,簡陋的很,唯一醒目的東西,是那一條條的紙符,貼的門上窗上,處處皆是。
不見門開,屋里突然冒出了幾個衣衫髒亂的小丫鬟,小之朝另一邊指了指,原來是一道暗門。幾個小丫鬟戰戰栗栗的來到老嬤嬤面前︰「姑姑,她又開始不听話了,見人就咬,小珠,小珠……」說著說著,這丫頭竟低頭啜泣起來。
「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每次都要我去,養你們干什麼?!小心,我也將你們關進去!」老人轉身,了然正好她冰涼的臉,冒著寒氣。
「姑姑饒命!姑姑饒命……」幾個小丫鬟 的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連頭都不敢抬一抬。老人拂袖朝暗門走去,幾個小丫鬟慌忙顫顫抖抖的跟了進去。
「小姐,那邊都被封上了!」
了然四顧,打量了這里的屋子,暗門處房間的窗戶被厚厚的木板封得死死,密不透風。抬頭再看,屋頂用的是瓦,瓦?!
「小之,去屋頂!」
二人提氣,輕輕的模上屋頂,細細的探了探動靜,擇了處地方小心翼翼將瓦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透過縫隙,二人深深吸了口涼氣!
只見昏暗的屋子里,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滿身鮮血,嘴里正嚼著什麼,她的身邊躺著一個丫鬟,早已血肉模糊,地上躺著的應該就是那幾個丫鬟口中的小珠。
「小姐,她在吃人肉……」
小之強忍著內心的翻滾,對著了然小聲說。小之也算是經歷了生死的,可是這種人吃人的場面,著實讓人惡心。
了然點頭,這就是了然剛剛囑咐小之不要說話的原因。有些事,就是違背了天道人倫,殘酷的令人發指,是無法讓人接受的。
了然再度朝下看去,那人拖著半截的腿正瘋瘋癲癲的跑來跑去,由于她兩條腿長短不一,跑起來一拐一拐的,她的頭發糾結在一起,像一團枯草,血跡斑瀾的臉上,早已分不清五官。
「多少年過去了,你竟然還不消停!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弄來,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老人上前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領,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憤怒的聲音最終變成了嘶吼,「你的主人早就已經死了,你又何必死咬著不松口,說出來你家主人的身份,說不定娘娘會放了你……」
「放了我!哈哈,這幅德行嗎……」那人的笑聲就像來自地獄,幽靜冷冽,「我們兩個就這樣互相折磨吧!你給我告訴那個壞女人,她必會遭報應的!」
「你這個瘋子!」老人憤然,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她狠狠的一推,那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哈哈哈……」她依舊在笑。
不知為何,當那人被推倒在地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分不清是難過,還是心酸,一滴淚落下,打在瓦片上。
了然模淚,再往下看時,竟直直的對上了那人的眼!
于是,整個世界安靜了,她的心里在叫囂,腦子里卻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