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失憶夢一浮生 第四十四回,姬如繁華 六

作者 ︰ 白逸秋

皓月懸掛多時,已經坐在飯廳多時的姬如隴和百里暮影互望了一眼。百里暮影雖是不好意思但是肚子畢竟還是餓了,對著姬如隴道︰「姬如侯爺,要不我去叫他們?」姬如隴怎會讓長公主親自去請繁華和墨翰令,便朝門外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一見姬如侯爺召喚,便听話的走了進來。姬如隴見侍女走近道︰「去叫郡主和郡馬,來此用膳了!」侍女領命的退了下去,百里暮影雖是身為外人不好問。可是好歹也還是個不大的孩子,對著姬如隴小心翼翼的問道︰「姬如侯爺,好像從來沒有和外人說起過姬如繁華?」姬如隴轉頭看了一眼百里暮影,笑道︰「長公主,也覺得我不像一位好父親對嗎?」看到姬如隴雙眸中滿滿的歉意,百里暮影立馬搖手道︰「姬如侯爺,暮影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這也是姬如侯爺保護愛子的一個方法吧,畢竟在這亂世之中。能夠後安然無恙的存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姬如隴听完百里暮影這句話,竟開始漸漸欣賞起這個後輩。笑望著百里暮影道︰「長公主,你將來必定是一位好明君!」百里暮影那里想得到,自己一番話竟然能讓姬如侯爺這樣夸贊自己。瞬間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姬如隴看出了百里暮影的不好意思。只是略略的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兩人便望著門外,等待著侍女請來繁華和墨翰令一起用膳。

話說,此時正從夕陽看到繁星滿空的繁華和墨翰令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互不想看卻又各懷心思,最終還是被饑餓打敗的繁華。轉頭瞄了一眼墨翰令道︰「你餓不?「被繁華這麼一問,一直昏迷了許久的墨翰令還真覺得自己有些許餓了。也毫不避諱的對著繁華點頭道︰「我還當真餓了。」繁華抿嘴一笑道︰「那我們去用膳吧?」墨翰令不經意間想起了剛跟繁華認識時,那時也是餓頭一次見人搶錢莊。不覺笑出聲來,繁華好奇的看了墨翰令一眼道︰「怎麼了?」墨翰令調笑道︰「這次不用搶錢莊了吧?」繁華吐了吐舌頭,伸手揉了揉鼻子。強壓笑意道︰「不用了。」見到繁華這副表情的墨翰令,哭笑不得道︰「別說,你還真是我見過最讓人出奇不已的女子。還真是嚇死人,不償命的。」繁華得瑟的看了墨翰令一眼道︰「你是在夸獎我?」墨翰令略一想到︰「算是吧!」果不其然,耳邊傳來了繁華爽朗的笑聲。墨翰令望著月光下笑的不亦樂乎的繁華,突然之間覺得好像這一切也越來越有意思了。

侍女來的也正是時候,剛欲走過煙雨閣。便見繁華和墨翰令從屋檐上跳了下來,雖是嚇了一跳也免去了自己在四處去尋的麻煩。對著繁華和墨翰令有禮道︰「侯爺和長公主在等郡主,郡馬去用膳。」繁華向來不習慣這繁瑣的禮節,一舉扶起侍女道︰「別跪來跪去的,你帶路吧。」侍女好奇的看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郡主,好感也瞬間增加了不少。墨翰令倒也算是知道繁華的性子,她如果不這麼做也就不是繁華了。繁華和墨翰令,便跟在侍女身後到了飯廳。

眼見在侍女代領下,終于來到飯廳的繁華和墨翰令。姬如隴自主的站起身來,對著繁華和墨翰令半是詢問半是希望道︰「你們坐我身邊吧?」墨翰令自然不會違背姬如隴的意思,倒是繁華原地站了許久。也還是被墨翰令拉到姬如隴身邊坐下了,百里暮影看了三人幾眼插嘴道︰「咱們吃飯吧?」姬如隴也符合道︰「長公主,先請。」百里暮影也不再請來請去,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飯間姬如隴除了不停的給繁華夾肉以外,便是最多的時間瞧著墨翰令。墨翰令自然是有感覺,卻依舊裝作不知道姬如隴再看自己。安靜的吃著自己的飯,偶爾也會給繁華夾菜。姬如隴看著眼前看似其樂融融的一家,心中暫時是放松的。這個墨翰令倒也長得真像故人啊,恍惚間姬如隴竟然回憶起在墨翰令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自己還抱過他,相必這麼多年過去了墨翰令早就忘了。直到現在再次看到墨翰令,心中甚是感慨的姬如隴倒也為故人感到安心。畢竟讓墨翰令與自己的女兒成親,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都是能盡自己這條老命,保護好這兩個孩子啊。

晚膳過後,姬如隴出于禮節也是該送百里暮影前去客房的。待姬如隴和百里暮影走後,繁華瞥了一眼墨翰令道︰「你還真會裝樣子啊?」墨翰令笑道︰「為何如此說?」繁華接著道︰「老頭吃飯時共看了不下五眼,你居然還能當作若無其事的吃飯。」墨翰令搖了搖頭道︰「不然呢?對望?」想法從來都是天馬行空的繁華,一想到墨翰令和老頭兒對望。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定很好笑。這是繁華唯一的出的結論,繁華倒是笑夠了。看著正一臉無辜望著自己的墨翰令道︰「我帶你去客房。」墨翰令這才委屈道︰「你終于想起來了?」繁華朝著墨翰令‘切!’了一聲,便帶著墨翰令去往客房。

途中,墨翰令看著直到現在自己都還未見穿女裝的繁華道︰「你從來不穿女裝?」繁華恰有其事般的點了點頭,瞅了一眼墨翰令斬釘截鐵道︰「是的!」墨翰令微微的揚起嘴角,笑道︰「要不,明天試試?」繁華想听見什麼很是奇怪的事情般,皺著眉看了一眼墨翰令道︰「為什麼?」墨翰令一直未有說話,直到繁華將墨翰令送到客房準備離開之時。墨翰令才道︰「因為,我向看看我娘子穿女裝的模樣。」說完也不等繁華回答,便關上了房門。听到墨翰令的話,繁華愣了半響的望著墨翰令緊閉的房門。偏了偏頭,于是乎一個古怪卻讓人百思不得以解的笑意便倘佯在嘴角處。

送完百里暮影的姬如隴,漫步走在庭院的回趟中。當再次抬起頭時便見不遠處正朝著自己走來的繁華,瞬間便停止了前進的腳步。硬是想了許久,才啞聲道︰「繁華?」听到許久未曾听見的熟悉聲音,繁華霎那間竟有種轉身逃跑的想法。可奈何已經走到了姬如隴的眼前,自己現在逃跑也實在是有違孝道。繁華只得硬著頭皮‘嗯’了一聲,卻不帶一絲的感情。姬如隴听著自然是心疼的,卻又不能強求。望著繁華瘦小的身軀,心疼道︰「孩子,你受苦了!」繁華始終沒有抬頭看姬如隴一眼,只是甩了甩手簡單道︰「還好。」姬如隴忙道︰「怎麼會還好,這麼瘦。肯定沒有吃好,睡好。」繁華听到這話,竟冷笑道︰「吃好?我餓了去搶你的錢莊。睡好?困了睡大街。」身為父親哪有不愛惜自己的子女,可繁華這話當真刺痛了姬如隴的心。這麼多年,他不是不想。錢莊之類的根本就是不姬如隴所在意的,他只在意繁華過得好不好。兩人皆沉默了半響,繁華好奇道︰「我搶你錢莊,你都沒生過氣?」姬如隴一听這話,徹底急了怒道︰「我生氣,為什麼你不回家!」姬如隴的話,一時間竟讓繁華有種想落淚的沖動。繁華仰頭看向星空,為了不讓自己的淚落下對著姬如隴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像個乞丐。難道,你就不覺得丟臉嗎?」姬如隴方才也覺得自己話語實在是重了,可是好似繁華根本就不理解自己般。而此時繁華說的話,讓姬如隴著實心猛地一疼。意味深長的看向繁華道︰「孩子,無論你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孩子啊,都是我的掌上明珠。」這話徹底讓繁華的淚不受控制的無聲落下,繁華仰頭看相姬如隴。此時姬如隴的雙眸中也漸漸濕潤了,這是繁華第一次看到老頭兒落淚。一時間繁華竟也不知所措起來,姬如隴終于看到繁華看向自己。便輕聲道︰「繁華,爹送你回閣樓可好?」繁華看了姬如隴許久,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便跟在姬如隴身後朝,姬如隴專門精心為自己準備的樓閣走去。

「到了!」直到耳邊傳來姬如隴的聲音,繁華才抬頭看了一眼樓閣。只一眼,繁華就震住了。這是跟自己小時候記憶力一模一樣,簡直這根本就是自己小時候的樓閣。繁華沒管姬如隴直接朝閣樓里沖了進去,所有的器皿都未曾動過。和自己記憶中的閣樓絲毫未改,在望向博古架上那個看起來特別別扭的泥人。姬如隴此時的眼中只有繁華,當然知道繁華在想什麼道︰「那時你六歲時在後院捏的吶。」繁華當然听到了姬如隴的話,可現下的她有太多事情無法忘懷。只得轉移目光看向精雕細琢的木台樁上竟然還插著自己最喜歡的風車,姬如隴看著跟小時候還是沒有變動喜好的繁華道︰「那時七歲那年,最喜歡的東西!」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明朗,卻字字千斤的打在繁華的心上。繁華只得吞了吞口水背對著姬如隴道︰「我累了。」姬如隴呡了呡唇,不知道為什麼今日淚老是流。姬如隴無聲的擦拭了一番,對著繁華寵溺道︰「那你早點休息,注意身體。晚上不要踢被子,別怕。我會讓侍女和侍衛守在門外的。爹也會」姬如隴話還未說話,便被繁華月兌口而出的話給生生止住了。繁華轉頭看著姬如隴道︰「爹!」隔了許久,姬如隴激動的點了點頭。世間沒有什麼稱呼比這句來得更為動听,姬如隴竟然口吃起來︰「誒誒」繁華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便道︰「你也睡吧,今天你也累了!」姬如隴一直點著頭,高興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時的心情。實在是怕繁華煩自己,姬如隴立即轉身離開了閣樓。

直到走出閣樓數里,姬如隴才抬頭看向空中的繁星。自言自語的笑道︰「繁凌,你听見了嗎?她終于叫我爹!」在月光下微微閃爍著光亮的淚珠,從姬如隴雖是年邁卻依舊俊朗的臉頰上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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