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失憶夢一浮生 第六十三回,不如相忘 四

作者 ︰ 白逸秋

佛曰眾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遇此一樣便會痛不欲生,更何況是因愛而生的死別。

又是一天一夜平靜的渡過,百里暮影和墨翰令至始至終都寸步不離的守著錦玉白。直到繁華和古檀月歸來,百里暮影一瞧見古檀月便立馬沖了過去擁住古檀月。滿心滿臉全是擔心道︰「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古檀月當然明白百里暮影的心意,溫柔的拍著百里暮影的肩膀輕聲道︰「放心,我這不沒事嗎?」經歷了沁未央這件事,百里暮影不想再理會那麼多。只要現在古檀月還能毫發無損的出現在自己眼前,這對百里暮影而言就比什麼都重要了。古檀月伸手回抱百里暮影道︰「你辛苦了。」言語間,目光與面帶倦意的繁華一樣投向躺在床上依舊沉睡的錦玉白。繁華沉默著沒有出聲越過眾人走到錦玉白的床邊坐下,伸手甚是憐愛的輕撫著錦玉白的額頭。墨翰令瞧著這般模樣的繁華,轉頭間又瞧見相擁的古檀月和百里暮影。不知不覺間竟握緊了拳頭悄然無息的走出了閣樓,這刻的墨翰令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內心居然會有些許的生氣,‘生氣繁華從來沒有這樣無視過自己嗎?’墨翰令捫心自問,卻得不出任何答案。便只得悶聲不吭,回到相思閣的院落中。

疲倦不堪的繁華,硬是撐著雙眸望著熟睡中的錦玉白。每觸踫一下心底的痛就隨之而來,古檀月拉著百里暮影來到繁華的身邊。古檀月溫聲對著繁華道︰「去休息一下吧?」繁華執著的搖了搖頭,目光仍舊停留在錦玉白的臉頰上。自言自語般的道︰「古檀月,你知道嗎?當年宮岳離開時,是錦玉白讓我活了下來。他沒日沒夜的照顧我,無論是我打他罵他。他都未曾離開我半步,你讓我現在如何能離開?」古檀月每次只要听聞繁華提及宮岳,只拿繁華束手無策。當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和錦玉白,繁華三人的世界天翻地覆。百里暮影望著這般模樣的古檀月和繁華,心里實在不忍心便道︰「繁華,其實墨翰令一直很擔心你。」百里暮影故意加重了‘墨翰令’這三個字,倒是真引來了繁華的側目。淡淡道︰「是嗎?」百里暮影忙點頭,繼續道︰「這幾日,都是墨翰令照顧錦玉白的。他也好幾天都沒有合眼了,況且」百里暮影故意拖長了聲音,繁華順勢問道︰「況且什麼?」百里暮影咧嘴強笑道︰「況且剛剛墨翰令也在這閣樓之中,你看都未看別人一眼。」被百里暮影這麼一提醒才反映過的繁華,一股勁的站起身來恍然大悟道︰「是啊!」一想到前晚自己莫名其妙的對墨翰令發火。剛剛還無視墨翰令的存在,再加上百里暮影說這幾日都是墨翰令在照顧錦玉白。墨翰令會不會生氣了?剛剛又悄然的離開,居然都沒跟自己說一聲。越想越不對勁的繁華,對著古檀月和百里暮影急急道︰「你們照顧好錦玉白,我去去就來!」來不及等古檀月和百里暮影回答的繁華,早就撒開了腿朝墨翰令的方向跑去。

墨翰令那張看不出任何表情卻似寒冰般冷冽的面頰,此時正坐在相思閣外桃花林中的石凳上。慢悠悠的飲著茶,目光卻只是盯著茶杯中漂浮的茶葉。微風揚起飄落的桃花拂過墨翰令鬼斧神工般的俊臉,帶起墨翰令散落至兩頰邊的發絲。美得不可勝收,當繁華趕來時恰逢時機的看到這般模樣沉思的墨翰令。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望了許久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就見著墨翰令舉起茶杯剛要飲,繁華一灰溜的沖了過來奪過墨翰令手中的茶杯‘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喝完瞥了一眼正瞪著自己發愣的墨翰令,撈了撈頭道︰「我渴了,嘿嘿嘿」笑到後來,越見墨翰令越冷的臉龐。繁華也漸漸笑不下去了,直接成了強顏歡笑。墨翰令不著聲色的拿起另一個空茶杯,剛倒滿想喝。又被繁華給奪了過去,墨翰令沉住氣又倒了一杯。結果,不出意外還是進了繁華的月復中。原本就有些許怒氣的墨翰令,這下實在是忍不住對著繁華冷聲道︰「請郡主自重。」墨翰令話一出,繁華原本端著茶杯的手就僵硬在了半空中。一點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繁華望向墨翰令道︰「你剛剛說什麼?」也感知到自己的話語說得太過了,墨翰令卻也不認輸的望向繁華。冷冽的口氣再次重復道︰「請,郡主自重。」話音落下許久,繁華沉默的吞下嘴里還剩些許的茶水。放下茶杯,盯著墨翰令瞧了許久。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都保持著沉默,誰也沒有先開口。見墨翰令始終不說話,繁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幾步。可每走一步心就愈加疼痛,內心述說這舍不得。可是面子卻讓繁華繼續往前走著,而這邊听聞著繁華離開的腳步聲。握著茶杯的手也越來越使勁,直至再也听不見繁華的腳步聲。墨翰令‘啪’的一聲握碎了掌中的茶杯,碎片硬生生的將墨翰令的手掌劃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順著掌紋流到石桌上,墨翰令卻視而不見的依舊看著前方毫無回頭之意。

不知道坐了多久,墨翰令無意識的準備起身回房。卻突見眼前的桃花較之先前瞬間多了好多,雙眸映出的全是漫天飛舞的桃花瓣。在加上風的力度將桃花吹得四周翩翩紛落,像極了一場無與倫比的桃花雨。徹底被這一幕幕給震驚了墨翰令,不自覺的開合著嘴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有看到桃花雨的這一天。隨著自己的感覺,墨翰令漫無目的走動著。所到之處無不飄滿了桃花瓣,以至于墨翰令的衣袍上與發間皆沾滿了桃花瓣。忘我的伸出手接住桃花瓣的墨翰令,看著手掌中的桃花瓣。桃花不會無緣無故的漫天皆是,到底是誰做了手腳。到這疑問的墨翰令一轉身,便見在這一片桃花林之中。那抹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揮舞著長鞭奮力的朝著四周的桃花樹舞動著,這刻墨翰令無聲的笑了。雙眸中第一次出現了連繁華從未見過的溫柔,繁華忙著舞動長鞭之間並未察覺墨翰令已經發現了自己。墨翰令自是知道此時的繁華根本無暇估計自己便靜悄悄的走到繁華身後,結果朝墨翰令迎來的便是一記長鞭。墨翰令本能的後退一步,單手一接便穩穩的將繁華的長鞭握在了手掌之中。墨翰令將受傷的手附在身後,對著繁華調侃道︰「你這是想要謀殺親夫?」繁華從看到自己的長鞭揮向的人是墨翰令時,魂兒都差點給嚇沒了。之後瞧著墨翰令極其瀟灑的接住自己的長鞭,還如此調侃自己。繁華會心一笑道︰「好看嗎?」墨翰令就知道是繁華鬼主意便道︰「你猜!」繁華撇了撇嘴道︰「我猜,你覺得好看!」說完,還朝墨翰令神氣的仰了仰眉毛。墨翰令好笑的看著繁華的神情道︰「也只有你才有這般鬼主意!」繁華沖著墨翰令吞了吞舌頭道︰「你說過,你最喜歡桃花雨。」

墨翰令听著繁華的回答,握緊手中繁華的長鞭輕輕一拉。不及墨翰令力道的繁華便直直的扎進了墨翰令的懷中,這刻繁華整個人愣在原地。墨翰令抱著繁華輕聲道︰「謝謝你。」繁華吞了吞口水,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墨翰令瞧了一眼發愣的繁華,輕手扶開落至繁華發間的桃花瓣。笑意彌漫了整張臉頰,而繁華看著這張滿是笑意的臉頰。就在這刻繁華深深的迷戀起來,心開始‘   ’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繁華本能的退了一步,伸手按住自己的心髒。瞥了一眼墨翰令道︰「你到底喜不喜歡嘛!」墨翰令笑望著著繁華怪異的動作,沒有及時回答是認真的看著繁華。就在剛才墨翰令心里下了一個決定,即便是有一天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他也一樣不會離開繁華,他會一直陪著她。本就因為心跳加快而不適應的繁華,瞧著墨翰令只是盯著自己笑而不語。愈加慌亂了,急忙嚷道︰「你要是不回答,我就走了。」欲提步,墨翰令拉住了繁華手。感覺到墨翰令手掌的溫度繁華再次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抬頭看向正俯視著自己的墨翰令,嘴硬是張合了許久都未說出半句。墨翰令心下明白要是自己再不說話,繁華肯定要發毛了。便沉聲道︰「我很喜歡,很漂亮。有你,我真的很開心。」繁華瞧著說得認真的墨翰令,心里也開心極了。不受控住的咧著嘴角笑了起來,深深的看了墨翰令一眼道︰「你喜歡就好。」四周的桃花林好似極其配合此時的場景,漫天紛紛墜落的桃花瓣毫不遲疑的將兩人包圍在其中。

此時眼前的一切,對于繁華而言。此情,此景,此人,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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