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失憶夢一浮生 第七十二回,相思憶夢 五

作者 ︰ 白逸秋

繁華也記不起自己到底在原地站了多久,久到繁華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時。墨翰令才抱著羽雪霜走到自己身側,冷冷道︰「謝謝。」繁華本能的搖了搖頭,墨翰令便走出幾步。一想到畢竟繁華也是女孩子,停下腳步道︰「你一個人不安全,我也就勉為其難帶你一起吧。」說完,也不等繁華跟上來徑直往前走著。現在的墨翰令只關心著懷中羽雪霜的安慰,如此一個柔弱的女子著實讓人擔心不已。而想必繁華當慣了混混,也就沒什麼必要擔心了。繁華在听到墨翰令的那句‘勉為其難’時,心痛得已經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此時的自己。腳挪不動,身軀無法上前。仍舊站在原地,繁華空曠的眼眸中只剩下墨翰令抱著羽雪霜遠離的身影。最後,連繁華都壓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跟了上去。怎麼毫無自知之明,跟在這兩人的身後。

天色已晚,眼看著實在是走不出山林。墨翰令便將羽雪霜呵護至極的放在一處草堆上,想轉身去找些柴火來取暖。繁華自是曉得自己本就是多余的,況且要是羽雪霜再出任何狀況全然算在自己頭上。便沖著墨翰令面無表情道︰「我去撿柴,你保護好你的羽雪霜。」不懂自己說出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可是話的確還是說出來了,也不待墨翰令回答。繁華自嘲一笑,消失在黑夜之中找柴火去了。

繁華听見的話,羽雪霜自然也听見了。手輕觸身旁墨翰令看向繁華遠去的臉頰,墨翰令回神道︰「怎麼了?」羽雪霜略帶膽怯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問道︰「你當真不會離開我嗎?」墨翰令沒有遲疑而是直接道︰「是的,我說出的話就會做到。並且,因為是你。」羽雪霜低眉淺笑道︰「可是繁華郡主呢?」墨翰令暗淡了雙眸道︰「繁華只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愛的人。你放心,繁華即便不按常理出牌。可也是個明道理的人,等她回來我會告訴她的。」如定心丸般的話,傳入羽雪霜的耳間。羽雪霜才欣慰的將頭靠在墨翰令的肩上,如銀鈴般好听的聲音道︰「終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墨翰令挽過羽雪霜的香肩,柔聲道︰「我會娶你的。」

其實,墨翰令和羽雪霜的話。繁華很是清楚的听見了,為了著近保護墨翰令和羽雪霜的繁華選擇了最近的地方收集柴火。所以很是幸運的听見這些話,所以當繁華再次回到墨翰令和羽雪霜身旁時。瞧著他們相互靠著的身影,沒有了思緒。現下繁華像極了行尸走肉,待升好火堆。繁華選擇了一個較遠卻能听到墨翰令說話的地方,靠著樹干拿出紫竹葉咀嚼起來。雖是沒了知覺,心痛卻一刻都未消停過。

墨翰令看著火堆照應下,一身白色裙衫的繁華。嘴里熟練的叼著紫竹葉,眼眸失神的望著遠處。這刻墨翰令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到嘴的話。有了愛你就會漸漸讓自己變成對方,感知他所會做的一切。所以繁華知道墨翰令不好開口,便強笑著對著墨翰令道︰「你有話給我說?」繁華都開了口,墨翰令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道︰「我想娶羽雪霜為妻。」本以為早就做好了準備,听見就不會心痛的繁華。當這句話真的出現在墨翰令的口中時,那猛地一下心震動。痛的繁華差點一口鮮血噴出,繁華不動聲色的強忍著吞下即將奪口而出血。強制著自己呼吸正常,所以未能及時回答墨翰令的問題。墨翰令許久未听到繁華的回答,以為繁華不會同意。出乎意料,隔了半響繁華不帶一絲感情卻有著絲絲微不可聞的間斷聲,好似隨時都會倒下般的聲音道︰「可是我們是雪帝賜的婚,所以你只能娶羽雪霜為妾。」終于熬著說完了這句話,繁華像是去了半條命。直接毫無力氣的靠在了樹干上,現在精力全在羽雪霜伸手的墨翰令哪會注意到繁華的失常。則是對著羽雪霜溫聲道︰「繁華說的對,所以你願意嗎?」羽雪霜怎麼可能會不願意,千方百計只想于墨翰令在一起的她。終是熬到了這天,盼到了這一天。開心至極淚在眼眶中打著轉,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愛的對著墨翰令道︰「我願意。」墨翰令甚是憐憫的扶著羽雪霜的臉頰,繁華已經麻木得沒力氣轉頭看著兩人恩愛。剛剛的那口血差點要了她的命,繁華懶著身子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既然是這樣,那明天你跟我進宮吧。」墨翰令听聞這繁華氣若游絲的聲音,心中感覺到有些許的不安。可無奈繁華平時太過強悍的性格,讓墨翰令這小小的擔心,也漸漸被壓制了下去。

瞧著繁華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一直不停的咀嚼完一片紫竹葉繼續下一片。便將目光移到了羽雪霜的身上,羽雪霜從一開始就緊抓著墨翰令的手。墨翰令先下也回應般的回握著羽雪霜的手,想到了當年在魔宮中所發生的一切。對著羽雪霜又過了一絲愛戀道︰「羽雪霜,如果不是你。我還真,活不到現在。」一听到‘魔宮’兩個字的繁華,突然回頭弱弱的回頭看了墨翰令。卻又轉回頭,靠在樹干上听著墨翰令徐徐道來的故事。羽雪霜笑顏如花回道︰「照顧少宮主,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啊。」墨翰令卻笑著點了點羽雪霜的俏鼻道︰「你忘了,當初是你把我救出魔宮的啊!」羽雪霜微皺秀眉,自己從未去過魔宮。只在少宮主傷重後被送到百花宮後精細照料,不過羽雪霜凝視著說的好似是真的般的墨翰令。故作遺忘般道︰「是嗎?」深陷在回憶中的墨翰令,原本就認定是羽雪霜救了自己。望著羽雪霜的疑問也沒有過多懷疑道︰「是啊,當初我在魔宮差點被魔王打得半死。是你沖上來就了我,還害你挨了一掌。」直到墨翰令說出這句話,羽雪霜才真正明白為何當年少宮主醒來後便問自己是否留下心病。而對待自己的態度,也與之間簡直判若兩人。墨翰令見羽雪霜還遲疑著便道︰「你忘了,當時我們都被關在地窖之中。伸手不見五指,你還遞給我的是什麼嗎?」既然都被認定了,羽雪霜便假意思索半響道︰「煎餅?」墨翰令搖了搖頭,正向揭露答案時。一陣弱弱的聲音從繁華的口中傳出︰「包子」繁華的話不經讓墨翰令驚奇的看了過來,繁華根本沒有力氣完成轉頭這個動作,只冷笑道︰「我猜的。」早就知道繁華古靈精怪的,能猜到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墨翰令未在意繼續問著羽雪霜道︰「記起來了嗎?」明顯的語氣,怎可能是猜的。對此深表懷疑的羽雪霜,怕繁華來個措手不及毀掉她所設計的一切。朝著墨翰令笑道︰「我怎麼不記得,我是在看你還記不記得。」墨翰令揉了揉羽雪霜的細肩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記得。」為表萬一,羽雪霜繼續道︰「那你把所有都給我重復一遍,我想听你回憶。」這本就是墨翰令深藏在回憶中的甜蜜,怎會不願意說。于是從頭至尾的跟羽雪霜說了一遍,墨翰令說著,羽雪霜听著。兩人之間,竟是幸福。

而背對著兩人靠在樹干上的繁華,順著墨翰令的回憶。淚無聲的滑過,腦海中閃過的記憶與墨翰令說出口的話重合在了一起。唯一不同的卻是原來,自己所救得人,給自己留下好听聲音的人。卻忘了救他的人是自己,聞聲兩人的歡聲笑語。繁華仿佛回到了那個如夢般的過去

那一年年幼的自己,為了救一位黑衣男子失去了宮岳。整日渾渾噩噩漫無目的的到處闖蕩了,那年自己只有6歲。想也不曾想,便無意間走到了一出暗黑無比的地宮入口。本能感知到危險不想進去的自己,卻被一聲如繞梁三日,震驚自己靈魂的喊救聲給深深吸引了。于是毫不猶豫的走進了地宮,才發現原來這就是藏秘于武林之中的魔宮。模索著暗黑地道的牆壁,走了好久好久,才發現了關押著好听聲音的地窖。剛想運用自己最近偷學的開鎖技巧救人時,就被魔宮中人抓住了。所幸的卻是,他們竟把自己關在了這好听聲音的隔壁。安靜的地窖中漸漸傳來微弱的抽泣聲和因饑餓傳來肚子叫聲,自己便將包袱中唯一的包子給了這個人。而那人也回以了自己一個好听的笑聲,地窖太暗根本看不清楚那小男孩的長相。直到有一天,自己看見了讓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魔宮宮主。好似恨極了自己隔壁的小男孩,像是要伸手一掌拍死小男孩。也不知道才6歲的自己哪里來的力氣,在這千鈞一發之時。沖破牢欄護住小男孩,替小男孩扛下了這一掌。隨後自己便昏迷了過去,也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當自己再次醒來時,身邊便有了古檀月和錦玉白和這時不時發作的心病。而自己的回憶之中只有在這毫無天日的幾天里那個好听的聲音,那個好似出現在夢中的聲音。這一切,也就在歲月流逝中漸漸被當成了一場夢的存在。

直到長大後的自己,在酒樓听見那個聲音。在湖邊遇見這個聲音的主人,再到最後墨翰令成為自己的郡馬。好似一場黃粱一夢,可是現在似乎是自己該醒的時候到了。繁華一點兒也不想拆穿羽雪霜,因為根本就毫無意義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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