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金鋪的繁華,就把金鋪內所有的顧客給嚇了個落荒而逃。就連金鋪內的小二和掌櫃都被眼前這個血人嚇得直打哆嗦,繁華哪管這些人如何想,自顧自的走到掌櫃眼前。將手中染血斷成兩塊的碧玉簪子放到掌櫃身前的木櫃上。看似無力的身軀,兩眼卻炯炯有神的盯著掌櫃道︰「幫我修好它!」掌櫃顫抖著手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繁華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等待,‘咚!」的一聲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木櫃上,掌櫃看著眼前閃閃發光的銀子,吞了吞口水,卵住了勁兒才顫抖著手拿起碧玉簪子。先是拿起錦帕將斷裂的碧玉簪子擦干淨,然後仔細的端在手中檢查著斷裂的接口,來回看了數次。又偷偷的抬起眼眸瞅了瞅眼前搖搖欲墜的繁華,用手拐子戳了戳身旁的小二厲聲道︰「還不快去給貴客抬椅凳!」被掌櫃的這麼一怕,小二才靈機的回過神來跑到堂中搬來放置到繁華的身後,仍舊不敢看滿身染血的繁華。只好低著頭唯唯諾諾道︰「客官請坐」繁華調頭瞧了一眼身後的木椅,面無表情的撐著扶手方才穩妥的坐了下去。身軀卻依然打著恍,繁華手握緊扶手,雙眸目不轉楮的盯著掌櫃手中端詳著的碧玉簪子,笑意漸顯在臉龐之上。這下掌櫃的頭皮愈加發麻,總感覺這人是不是瘋了。于是乎端在手中的碧玉簪子,始終說不出心里想說的話。繁華見掌櫃欲言又止的模樣,嘶啞著聲音道︰「怎麼了?」繁華都開問了,掌櫃的不回答也不行了,便硬著頭皮道︰「客官這碧玉簪子其實」繁華听著掌櫃遲鈍的話語,不悅的皺起眉峰冷聲道︰「說完。」繁華的話好似一陣寒入心骨的涼風吹過掌櫃的身後,掌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還是在小二的攙扶下才穩住了身形道︰「雖然這個簪子價值不菲,可如果不重要,我還是建議姑娘不要修了因為」掌櫃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繁華突然一掌拍到木櫃上的手給嚇得只抱腦袋,小二更是蹲到了地上。
因為掌櫃的話瞬間氣急的繁華只感口中一甜,原本就深受重傷的繁華嘴角處再次溢出了大量的殷紅。掌櫃和小二根本連看都不敢看繁華一眼,只聞著繁華極力壓制的語音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你的能修好它,再大的代價小爺我都給得起!」說完這話的繁華,猛地跌坐到木椅上,手捂著心口深深的吸著氣。掌櫃從開始到現在著實被繁華整個給嚇得不輕,感覺到繁華的平息,這才微微的抬起來。目光所到之處只見方才還完好無損的木櫃,就著著繁華的掌力給硬生生的裂出一道深深的痕跡,再往上殷紅的也暈染了木櫃櫃面。掌櫃拽進著手中斷裂的碧玉簪子吞了吞口水,對著斜坐在椅子上的繁華道︰「好,我修,我修。」繁華實在是沒了力氣再多跟掌櫃說些什麼,只是輕擺著手朝著掌櫃道︰「我現在就要,你馬上修。」掌櫃哪里還敢反駁,立馬就拖著小二往內室走去,誰還顧得了店面。再者說了,有繁華這個血人在那還有什麼生意來。
繁華的耳邊終于安靜了,安靜的不能在安靜。繁華痴呆著坐在木椅上,目光卻片刻不停的四周觀望著,直到現在,連繁華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還要如此執著的修好這根碧玉簪子,她只清楚自己的心不停的告訴她,一定一定要修好這跟碧玉簪子,因為它像極了繁華破碎的心。繁華還記得那晚墨翰令為自己戴上發簪時的笑容,那是繁華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天顏。墨翰令親自為繁華梳開發髻,為她別上發簪時告訴她,以後隨性就好。那刻,繁華心里開心極了。真的,開心極了。
繁華陷進了自己的回憶,壓根就沒注意到此時金鋪外,一抹黑色錦袍帶著面具的男子正認真的盯著自己。面具男子從听到繁華那聲‘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你的能修好它,再大的代價小爺我都給得起!’開始便一直看著繁華,目光順著繁華的話語再望到碧玉簪子的霎那間,面具男子的身軀也極為明顯的顫動了一下。面具掩蓋下傲視群雄的眼眸中附上了一陣濕潤,面具男子卻未執意掩飾住自己的失常。將目光再次移到繁華快要支離破碎的身軀上,那滿身的血漬,染紅了面具男子的微潤的雙眸,‘苦命的孩子啊’這是面具男子看到繁華的第一眼,心里溢出的話。「哎」像是感嘆世間,又像是感嘆命運般,面具男子輕聲的嘆著氣。眼前熟悉的繁華與自己記憶里幼小的身影早就判若兩人,面具男子清晰的記得,在很久之前,那時年幼的繁華,還會拿著雞腿不停的在自己身邊晃蕩著,圍著自己賺著圈。天真調皮,一副任何事物都不會放在眼里的少年,像極了年輕時的師兄。而闊別了這麼多年,當面具男子再次能夠近距離看到繁華時,不由得連內心都震撼了。他可以扭轉乾坤,可以縱橫天下。卻終究還是同師兄一樣,無法更改人的命運。
當日頭落下,夕陽滿空,艷紅無比。
掌櫃才將用金絲修補好的碧玉簪子放在錦盒中,端著走出了內室。直至繁華跟前,繁華接過掌櫃遞來的錦盒。速度極慢的打開錦盒,像極了可怕的命運般。繁華在看到被金絲纏繞著修補得精致的碧玉簪子,一滴淚無聲的滑過臉頰滴落到碧玉簪子上,繁華小心翼翼的伸手執起碧玉簪子于眼前,這破損後再次補好的碧玉簪子還能跟原本的一樣嗎?破碎的心還能再次修補嗎?繁華將碧玉簪子請貼在臉頰上,另一手慢慢捂住心頭,竟痴痴的笑了起來,笑聲淒涼至極,讓一旁的掌櫃和小二整個過程都僵直身軀,動也不敢亂動。繁華笑夠了,如命般的收起碧玉簪子放進懷中,又掏出了三張銀票壓在掌櫃的木櫃上。借助木櫃之力站起身來,起的太急一個沒穩便直直的撞到了木櫃的櫃角,不意外的跌倒在了堂內的石板上,掌櫃和小二忙去扶起繁華,卻被忽然伸來挽起繁華的手給制止住了。面具男子看著懷中快要昏迷不清的繁華,一把抱起背對著掌櫃和小二道︰「掌櫃是經商之人,應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怒則威的氣息,讓掌櫃和小二只得連聲道好。在驚恐不堪的目光中送走了擾了他們一下午生意的血人和這突然出現氣宇不凡的面具男子。
夢
眼前慢慢是黑暗,繁華漫不經心的走在這條黑黑的道路上,「難道我到了地獄了?」繁華自嘲的說著。皓霧越來越多,迷失了繁華前進的路,繁華像是認命般的跌坐到地上,沒了心跳,沒了疼痛,連嘴角也沒了血漬,繁華只覺得自己當真是到了地獄。現在的繁華猶如一具行尸走肉,目光所到之處皆是黑暗,連抬頭所見的也是一片黑夜。仿佛根本就不想反抗的繁華,就這麼直直的盯著前方,沒有恐懼也不害怕。好似經歷過重重之後,已經沒有什麼能讓繁華感覺到恐懼和害怕的了。像是在夢中的另一個夢,繁華困極了便沉沉的睡了一覺。
只感覺著有人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臉龐,繁華微微的睜開雙眸。卻見自己正處于雲端之上,探頭往下看去,萬丈河山盡在腳下。繁華條件反射的看向眼前拍醒自己,正笑對著自己笑得慈祥的長者。詫異和不可置信的表情頃刻布滿了繁華的面容,繁華饒是吞吐了很久才喊道︰「師祖?」繁華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出自哪門哪派,可是這長者,繁華記得很清楚,師傅曾帶自己到了一處風景甚美,四周環霧的仙境。拜訪過此位長者還告訴過自己,這就是師祖。這旁白發蒼蒼,卻一身仙姿卓越的長者听聞這繁華的喊聲,柔和的笑道︰「孩子,你還好嗎?」听到師祖的提問,繁華即刻便沉默起來。白發蒼蒼的長者輕捏著白花花的長胡須,依舊笑著道︰「孩子,你往下看。」長者眼瞧著繁華往下探去的目光,繼續道︰「告訴師祖,你看到了什麼?」繁華只見著河山萬千,繁花滿目,像極了一幅華美至極的畫卷。便幽聲道︰「一副極美的畫卷。」長者揉著繁華的小腦袋道︰「無論你如何,江山依舊美。」如圖醍醐灌頂般幡然醒悟的繁華,瞪大著瞳孔看著長者道︰「師祖,實在提醒徒孫嗎?」長者亦望著雲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可還記我當日賜予你名時,送你的兩句詩?」繁華點了點頭,認真念道︰「繁華白如夢,浮生逸若秋。」長者滿意的回首看著繁華道︰「那你懂什麼意思嗎?」繁華轉了轉眼珠,想了許久坐了身軀正聲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繁華的語音剛落下,長者一扶長須,笑得朗聲道︰「孺子可教也,師祖還等著你踏上那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鬼谷之峰。」繁華轉了轉眼珠,疑惑道︰「我是鬼谷弟子?」長者只是笑著,一揮手道︰「回去吧!」,長者袖風一過,繁華便深深的跌落下了雲端,巨大的沖力讓繁華在夢中沉沉的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