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繁閣中,風吹起掛在博古架上的風車傳來‘唰唰’的聲響。上藥的兩人忒有默契的保持著沉默。繁華一邊為墨翰令小心翼翼的上著藥,不攤開墨翰令的手繁華還未覺得有什麼。一攤開頓時給嚇了一跳,這傷口居然都漸漸有化膿的跡象了。這墨翰令到底要搞什麼啊,這丫的擺明了就是在玩自己嘛,怎會有人這樣傷害自己來著,難道就不痛嗎?越想越氣的繁華,硬是在最後用布包裹時,狠狠的一拉。
果不其然,耳邊傳來‘嘶’的一聲輕呼。繁華不自覺的揚起嘴角,透露著淡淡奸笑。全神貫注盯著繁華的墨翰令怎麼會沒把繁華這點小心思放在眼里,明知繁華是故意這麼做的,可一見繁華偷笑,墨翰令就打心眼里感到暖心。即便是無法回到當初,只要還能如此相處也已足夠。墨翰令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繁華卻還仍舊將墨翰令的手握在掌中。像是有吸引力般久久都放不下。
「好了。」繁華終還是定了下心,忽的松開墨翰令的手。失去了繁華手掌的支撐,墨翰令的手直直的垂在了身側。兩人再次安靜下來,太過壓抑的氣氛,著實讓繁華受不了。繁華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墨翰令道︰「這幾天都是你在照顧我?」繁華也不知自己為何開口的便是這句話,沒想到繁華會主動跟自己說話的墨翰令,一听繁華開口問自己忙整理了頭緒卻也說得語序混亂道︰「啊?哦。是我是我。我照顧你」興許是連墨翰令都覺得自己說出的話讓人費解不堪,于是乎說完這句話的墨翰令竟也不知所措的到處移動著目光,就是不堪繁華一眼。
「有勞墨宮主了。」說完這話,繁華縮了縮身子,熟練的往棉被窩里一鑽。即使‘墨宮主’這三個字听在耳里甚是刺心,墨翰令看著繁華這連冠至極的動作。還是忍不住揚起嘴角很是自然的笑顏展現,輕步走進繁華的身旁往床榻旁一坐,伸手為繁華理了理被角。繁華木然的望著眼前品貌非凡的墨翰令,輕挑著鳳眸,俊美而不失風逸。烏黑的發絲略顯凌亂的披在肩頭,卻毫無有損墨翰令的驚人之顏。
「我師父沒事吧?」繁華這一問,墨翰令先是愣了愣,想起姬如瀧告知過自己,繁華和墨宇軒的關系,忙回道︰「爹在照顧墨盟主,沒事。」
「爹?」繁華皺了皺眉,剛醒的腦袋實在是不夠用,反應不過來驚奇的看著墨翰令。墨翰令倒是自然,微咬唇角道︰「你的父王。」听著墨翰令的回答,繁華深深的看了墨翰令一眼。張嘴卻吐不出半個字,只得收了聲。坐在床榻邊上的墨翰令,俊容依舊臉頰上滿被疲倦所掩蓋,鋪滿血絲的雙眸瞬也不瞬的凝視著繁華。繁華伸手抵住額頭,心中的煩悶不斷的攀升著,這樣的氣氛讓繁華像是要透不過氣般。繁華撅了撅嘴道︰「快去休息吧!」,話音落下,墨翰令一如既往的看著繁華,然繁華另一只藏于被褥中的手緊緊的掐著大腿,痛會致使人清醒和理智。
「我」心如亂麻一團的墨翰令,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心里才吐出了一個字。繁華瞟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墨翰令假意無所謂道︰「墨宮主,有話不妨直說。」從來就未有過這般屏氣懾息的墨翰令,想不到自己竟會有如此緊張又或者是著急的時刻。話到了嘴邊,嘴張不開口。明明想說,卻始終說不出。
關于墨翰令這般的心思,繁華怎會知道。經歷了過去的種種,想起便是鑽心的痛,現下又怎會還有心思去猜墨翰令在想些什麼。躺在床榻之上的繁華趴著身子,面無表情的偏頭看向墨翰令,耐心十足等著墨翰令即將開口的話。
「你這姿勢,不累嗎?」墨翰令自己說出這句話時,都想自己扇自己一耳光。怎麼看著繁華的姿勢就說出了這麼句無關痛癢的,如此沉重的氣氛,繁華本以為墨翰令會說些比較重要的事,豈料居然來了句‘你這姿勢不累嗎’。驚得繁華差點從床上摔了下去,理了理自己凌亂的儀容,繁華輕瞟了眼墨翰令沒好氣道︰「我說墨宮主,你想了半天就這句?」萬般自悔的墨翰令清楚自己說錯了話,可話都已經說出來了總沒有收回的道理吧,墨翰令正了正身軀,輕咳一聲將錯就錯道︰「是的。」
「呃還好」墨翰令不會是被羽雪霜刺激傻了吧?繁華頃刻間腦海中直冒出這個想法,除此繁華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合理解釋為何墨翰令會這般模樣的理由。墨翰令繼續道︰「坐好!」說話間墨翰令瞥了一眼毫不動搖的繁華,瞥了下嘴伸手將繁華板正坐直後道︰「我不是墨宮主,也不是墨公子,更不是那帥哥」邊說著墨翰令邊無語的仰著眉,繁華也跟著皺起眉頭,雙手挽在胸前道︰「那你是什麼?」
「我是你夫君,雪國郡馬。」墨翰令也毫不示弱的雙手挽在胸前,一本正經的看著繁華。‘郡馬?’墨翰令從說出這句話開始,繁華就沒消停過心中的針扎,不停地捫心自問。話音落下許久,墨翰令都未見繁華說話。呡了呡唇又道︰「這點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所以還請繁華郡主,以後叫我墨翰令就好。」墨翰令的話如當頭棒喝瞬間讓繁華從回憶中蘇醒過來,繁華冷冷的笑了聲道︰「墨翰令?」
「嗯。」即使是听出了繁華話中的冷漠,墨翰令還是干脆的回答著,不管怎樣,一定得將繁華對自己的稱呼改過來,這是第一步自己要做的。墨翰令心里略略一沉,繁華低了低頭微微的‘嘖’了一聲看向墨翰令道︰「去休息吧。」正欲低頭的繁華,就被突然逼近的墨翰令給驚得向後一仰。只听‘ ’的巨響,繁華的頭直直的撞上了床欄。這下墨翰令才是真的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有那麼恐怖嗎?’墨翰令心里默默地想著可手上卻慌亂不已的模著繁華的小腦袋小心翼翼的揉著。繁華憋著一張嘴,臉皺的包子還嚴重。不大的雙眸中直接給撞的淚光閃爍,傳來的感觸更是痛不欲生。繁華捂著嘴支吾道︰「好痛」墨翰令盡然在此時控制不住‘哈哈’一笑。
墨翰令這一笑,繁華就愈加惱火,現在可真是頭也痛,心也痛,莫名的火氣也大。繁華一把推開墨翰令揉著自己腦袋的手道︰「我說,頭上長包了!」墨翰令強忍著笑意,溫和道︰「沒事,我會負責到底的!」繁華瞥了一眼墨翰令,沒好氣道︰「我都成白痴了!」誰曾想墨翰令居然笑得更大聲,還連說了三聲「好!好!好!」
「好個屁啊!」很是不爽的繁華在墨翰令的話音還未落下時,極是粗疏的吼了出來。墨翰令就跟沒听到一樣,自顧自的笑著解釋道︰「我不過是想看看你的燒退了沒,誰知道你猛地就往床欄上撞去?」
被墨翰令的一時給堵的找不到說的繁華只口齒不清「我我我」了半天,也找不到接下來的話該雜說,墨翰令則是好奇的看著繁華扭扭捏捏的模樣,打心眼里覺得甚是讓人哭笑不得。不大的小臉上掛著因疼痛而溢出的眼淚,嘴卻鼓得像塞進了兩個大包子。手還不停的亂舞著,壓根兒就搞清楚繁華到底要表達什麼。墨翰令按住快被繁華晃花眼的手道︰「你這樣兒,還來該再好好休息。」
「我看你才該好好休息!你看看你的眼楮紅的跟兔子一樣,還有你是不是沒怎麼吃飯來著?怎麼這麼瘦」越說越小聲的繁華,吞了吞口水,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暗罵道︰怎麼把這些話給說出來了。相較之繁華的自哀自怨,墨翰令听到這話心中說不出的開心,原來繁華一直都有注意自己,並非像面上那般毫無聲色。
就在繁華正四處找措詞準備修補自己所說的話時,墨翰令很是認真道︰「好,我馬上去休息。」話畢,也不等繁華回話。朝著棋桌走了過去,徑直往上一趟就著這地兒睡了過去。繁華心中猶如五味泛濫般,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那個棋桌的位置曾是自己總是輸總是睡的地方,而現在那地兒睡的人卻換成了當初的那個贏家。人依舊是那個人,可有些感覺已經不在一樣。繁華將頭縮進被窩兒,默默的閉上眼。
將臉面對著壁畫的墨翰令,轉頭用余光瞧了瞧鑽進被窩的繁華。淡然一笑,轉頭望向自己被繁華包扎的左手,回想著方才所發生的一切,笑意不知不覺間布滿了墨翰令整張精致完美的俊臉。這幾日累計下的困意,不一會兒便將墨翰令帶入了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