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戀之禍
就在我匆匆忙忙的跑回家的時候,竟被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奇怪老太婆抓住了。這是什麼neet?!
「你……您有什麼事嗎?」我生怯地問道。
「維持現狀會讓你泥足深陷的。」她扯著沙啞的聲線說著。
「你……到底是誰啊?!」我當時沒想太多,只顧著要快點離開這里,就甩開她的手,跑開了。好像撞到了什麼人。
不過,為什麼我身邊的人都怪怪的,一個鬼書已經夠煩的了,現在還要再出現一個斗篷老太婆。我就想普通點過日子也不行嗎?
不行嗎?
那是真的不行。
「劉未桐?!」那是阮湘湘的聲音。
我剛撒腿逃跑時在轉角處踫見了她,準確來說,是我撞倒她。
「對不起,你沒事吧?!」我從地上快速地爬起,把她扶了起來。
「我沒什麼事,可是你剛才為什麼跑那麼快啊?!」她站了起來,拍拍沾在身後的塵。
「沒……沒什麼。」我尷尬地笑著,總不能說我被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嚇到了吧。「我、在練習跑步呢。」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疾馳的車聲,我們竟被汽車輪胎濺起的水弄濕了。
我在心中咒罵著汽車越來越小的身影,兩人卻尷尬地站在原地,連水滴落地上的聲音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現在該怎麼辦啊。
但沒想到打破沉默的人會是她,「現在這個樣子,不如先到我家把衣服弄干吧,你看,方便嗎?」
「好吧,那也沒辦法了。」
人,總是會經常覺得後悔。倘若事情可以選擇,也總是在選擇之後後悔,想象自己選擇另一個答案會將會有怎樣完美的結局,來充實無聊的大腦,幻想著再次回到過去重新抉擇,卻沒有意識到其實兩個選擇都是相近的。世界上並沒有任一一個選擇足以改變人的一生,因為這些選擇都是累積下來的。
並且我知道,無論選擇什麼,都無法再改變我將死的事實了。如今,剩下的都只有過程和我的想法了。或者會按照劇本頹廢下去,或者要在地獄前掙扎一下。
阮湘湘,抱歉,是我害了你。
「劉未桐,把這套衣服換了吧,雖然是我爸的,不過我想應該差不多。」阮湘湘遞給了我一套衣服,上面散發著一陣清新的樟腦的味道,應該是很久沒穿了吧。
「謝謝。」
我換上了衣服之後,喝著阮湘湘給我泡的茶,緊張地坐在沙發上。有多久沒來過女生的家了啊。
「在這里坐一下吧,衣服應該很快就好了。」阮湘湘換了一件蕾絲花邊的雪白連衣裙,烏黑的發絲輕輕的打在她的雙肩上,午後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她的身上,臉上淺淺地帶著自信的笑容使她整個人都熠熠生輝,一點也沒有那平日孤言寡語的膽怯少女的感覺,更像是貴族家庭里的千金小姐,無處不散發著與生俱來的魅力。
此時的我越發緊張地不知所措,眼前的阮湘湘分明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和他在學校的形象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她精致的樣貌讓人為之心動,而我卻像是只可憐的幼獸,只能膽怯地低著頭,用余光留意著她的舉動。
「突然登門好像不太好,而且你的父母也不在家。」
「沒關系,他們每天都很晚回家,暫時是不會回來的。」
所以,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那,你為什麼總盯著我看,我臉上有什麼嗎?」
「哦,這個啊。因為我覺得你很像我爸啊。」
「……」
見我沒說話,阮湘湘急忙解釋道,「那個,女生嘛,小時候都會視自己的爸爸為偶像的啊,甚至說要和自己的爸爸結婚什麼的。不過我也知道和自己爸爸結婚是不可能的,可不知不覺就喜歡上和我爸一樣的人了。同時我因為爸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這一點和你很像,就忍不住把你想象成我爸了。」
呃,雖然我听不太明白,可是剛才好像曖昧的被人表白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阮湘湘竟然跪在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說︰「劉未桐,我想我喜歡上你了。」
不……不是吧?!
她那副滿懷真誠的樣子至今還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里,不過當時的我著實是受寵若驚,沒想到那樣的我竟然還有被表白的一天,雖然是有戀父情結的女生,不過我並沒有回應她,就連現在,我也不敢確定我要怎樣做。
話說,我也沒有為她做過些什麼,只是有時替身為圖書委員的她搬搬書,打掃教室外,就沒有什麼值得她喜歡的地方了。或許單純的她只是在我身上看見她父親的影子罷了。
于是我沒有理會阮湘湘,在換上了她洗干淨,帶著點香甜薰衣草味的衣服後就跑回家里,心情還沒平復下來,就見到臉黑得一陣陣的鬼書了。
「未桐,你很過分哦,怎麼能在我睡午覺的時候跑出去,而且也沒有帶回什麼有趣的東西……」
「等一下。」她把鼻子湊過來我身上嗅了嗅,便拉長了臉,冷冷地說,「原來如此,今晚不準吃晚飯。」
「為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她干嘛那麼生氣。
當時我並不知道鬼書為什麼那麼生氣,而現在我知道了,作為自己的所有物竟然被別的女生看上了,除了自豪之外,也擔心所有物會在愛情之中尋找快感,找到生的意義。而自己的敵人之一也將出現。這樣下去,就算我不喜歡她,也會對鬼書造成一定的要挾。她必須在敵人出現之前盡早結束這場鬧劇,然後用膳。
她,開始行動了。
一周後,阮湘湘證實失蹤48小時,由警方在不排除她已經身亡的情況下進行搜索。于是,在校長室里,我看見哭得呼天搶地的阮湘湘的媽媽和她一直敬佩並沉默著的父親。
這件事和鬼書有關系嗎?可她卻什麼也沒有說。
隔天,警方宣布在樹林中發現了阮湘湘的尸體,屬于意外事故。從各項證據中推測她是失足落入樹叢,頭部受到重擊,失血過多而死。
這一切的推論似乎都很完美,卻沒有人能解釋阮湘湘為什麼要到樹林去。于是在眾人的悲痛中不了了之。
事件過後,警方對外宣布了這次意外。校長,班主任也用這次意外事故作了一次反面教材,用鮮血警示生命的重要性。同學們只是在參加葬禮後沉默了幾天,最後也像是遺忘了曾經有過阮湘湘這個人一樣再次喧鬧起來。而我,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嘗試忘記這個曾經和我表白卻死去的女生。
在我們眼中,這只是一個難過的悲劇,但其實對我們自身卻沒有什麼影響。
或許,我們是體會不了失去至親的那種傷痛,阮湘湘的父母哭泣的背影,卻顯得格外揪心,他們內心的痛有可能痊愈嗎?
失去至親,真的很痛,以至于參加葬禮後我竟然夢見了阮湘湘在樹林失足的過程。但她並不是向警方說的那樣失足身亡,而是我親手推她下去的。她的手腳被樹干絆得扭曲成奇怪的形狀,然後分離開來,露出慘白的骨頭,把樹干染成了鮮血般的猩紅,分不清是她流出來的血還是樹干滲出的血。她的頭被巨大而尖的石塊擋住了,鮮血汩汩地流出,把石塊染紅了,把草地染紅了,甚至把天也染紅了。她的身上大大小小劃開許多的口子,有的深得能直接見到骨頭。在血肉模糊的臉上,她的眼楮始終是睜開的,露出眼白和那放大的瞳孔,沾染著鮮血和泥土冷冷地盯著我,仿佛我才是害死她的凶手。
我嚇得倒退了幾步,卻發現兩只手都被抓住了。我轉頭看去,是兩張血肉模糊的人的臉,我勉強地分辨著他們,頓時驚住了。竟……竟是我死去的父母的臉。他們的肚子像是被人生硬地挖去了一塊肉,血不住地往外流,小腸和其余的髒器都露了出來,吊掛在體外卻依舊連著他們各自的身體。幾陣惡心的感覺在胃中翻滾著快要涌出來。我掙扎著想要擺月兌他們,但一看見他們的樣子卻渾身無力。我只好被他們因骨折而扭曲的四肢艱難地拖走……
要到哪里去呢,大概是到地獄吧。我只知道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床邊吐。
「怎麼了?」鬼書被我嚇得醒了過來,關切地問著。
「沒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噩夢。」
真的,真實到吐。
我還以為阮湘湘她托夢給我,可這不就表明是我害死她的嗎?我很害怕。我怕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我已經沒有時間怕了。因為鬼書已經忍耐不住饑渴,她要品嘗期待已久的美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