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馬縱橫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能改變。
于是,馬縱橫表面裝出一副沉默木訥的樣子,馬騰問一個問題,他便答一句。當時,兩人看上去倒不像是父子,反而像是學塾里的先生和學子。
還好,馬騰似乎也習慣馬羲的性子,並無發現什麼端倪。而在他準備離開時,馬縱橫忽然向他提出了隨軍出戰的要求。
對于馬縱橫的主動請纓,馬騰欣然大喜,原本此番攻打陳倉,他心中就沒有多大的把握,而自己這個長子自幼天賦異稟,力大無窮,或者能在戰場上有一番出色的表現,光耀馬氏門楣。
于是,馬縱橫如願的隨著馬騰出征。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在這些日子里,戰爭的殘酷曾經幾乎把馬縱橫的熱血澆滅。他很記得,第一次與敵人廝殺,是被迫無奈的,當時他們剛到陳倉境內,就遭遇了董卓麾下西涼鐵騎的襲擊,因為敵軍來得實在突然,當時天色已黑,諸軍多日趕路,也是疲憊,立即被殺得措手不及。馬縱橫在以往雖也經過生死磨礪,但所謂的戰爭,乃是成千上萬人的亂戰。馬縱橫有史以來第一次亂了,他雖是英勇彪悍,但只顧著殺敵的他,漸漸被敵人包圍起來,當時他很記得有一個黝黑肥胖,好似屠夫一樣的巨漢氣急敗壞地嘶吼著要把他碎尸萬段。他至今還記得,當時四周那種驚心動魄,令渾身不止打顫,幾乎喘息不來的恐怖氣氛。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以為有著這副鬼神一般的軀殼,還有未來的知識,就能夠闖出一番天地,是多麼的可笑。
還好,正是千鈞一發之際,馬騰救了他。為此,馬騰損失了好幾員部將。那一夜,馬縱橫開始認識到,真正的戰場,絕非以往所想那般簡單。
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沒有絲毫憐憫,一旦輸了,就代表自己的命運將受人主宰。
後來,馬縱橫遭到了馬騰的嚴厲喝叱,更從帳中吏降為一個馬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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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戰敗北,軍中士氣大受打擊。馬騰把麾下三千兵馬撤退十里,在足足距離陳倉城二十里外扎據營寨。董卓派手下張濟屢番來擾,馬縱橫陸陸續續又經過了幾番戰事。
戰爭就如同一個煉爐,每一次戰場的結束,死去的人都會讓存活下來的那一部分人得到蛻變。
馬縱橫也漸漸地認識戰爭,熟悉戰爭。
這日,馬騰得到韓遂傳來的密書,得知他的兵馬就在不遠,約定由馬家軍先往東門突襲,韓遂則引兵從西門殺來,打漢軍一個措手不及。
而眼下,馬縱橫正隨著先鋒部隊,朝著陳倉城殺去。
「我乃董將軍麾下百人將陳斌,爾等反賊識相的速速退去,否則莫怪我刀下不留情!!」
一支足足八百多人的騎兵迎面而來,隊伍內響起一陣吼聲,囂張而充滿傲氣,在西涼提起董卓的名字,沒有一個人不怕不怯!
剎時,正前往攻打的馬騰軍好似遭到了狂風的吹襲,一陣混亂起來,各個部將忙指揮隊伍擺好陣勢,都不敢貿然沖擊。
騎在馬上的馬縱橫,因身材高大,可以望遠,眺眼望去,見自軍兵馬如此怯于董卓的兵馬,眼神漸漸冷酷起來。
「董卓還沒來,這些人就先怯了。等一下打起來,豈有勝機可言?」想罷,馬縱橫深吸了一口大氣,拔馬一拍,忽然馳馬縱飛出陣。在他周邊的護衛都嚇了一跳,連忙一邊追去,一邊叫喊。
「少將軍莫要輕舉妄動。那陳斌孔武有力,乃是個百人敵也。絕不可輕舉妄動。」
「對啊!少將軍,你乃將軍長子,若是有何損失,我等這些小的可擔當不起啊!」
馬縱橫沒有理會,在後世的時候,他自幼練武,大大小小各種賽事都參加過,後來更被選入了國家安全局龍盾里面,他在這十八年里遇到的困難、挫折從來就不少,而且陷入生死一線的危境更是數不勝數。因此,馬縱橫從來就不懼死,他脾性剛烈,怕就怕活得窩囊!
對于馬縱橫來說,要窩囊做人,這簡直比死還難受,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如此!
在他初戰的那一夜,他本打算鏖戰至死,就算最終他選擇撤退了,但他前前後後卻殺了近數十名官兵,其中更有兩個將校。也正因如此,當時那個看似為首的黝黑肥胖大漢才會竭斯底里地吼著,要把他碎尸萬段。
「嗷嗷嗷嗷~~!!!殺!!!」馬縱橫馳馬狂飆,只覺腳下的大地宛如因自己而顫動起來,自己宛如與坐下駿馬化為一體,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因他而在戰栗、在顫抖,環宇乾坤,天地唯我!烈烈豪情在馬縱橫的胸膛里熊熊燃燒,灼熱了他的雙眸,使得他如同一頭破籠而出的洪荒巨獸。
霎時間,天地宛如一片肅然,無論是馬騰軍的兵士還是董卓軍的兵士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個虎背熊腰,肌肉發達,孔武有力的少年郎身上。
如同驚鴻飛躍,轉眼間少年郎來到了剛才還在趾高氣揚的陳斌馬前。眼看少年郎如同頭吞人怪物般殺來,陳斌剎地瞪大了眼,連忙抽起手中長槊,正欲朝著這駭人的怪物面門刺下去時。
虹光一閃,槍刃上的血光把後面在看的一排騎兵都給閃了眼。
唰,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樣簡單、輕松,那陳斌的頭顱瞬間被掃落的槍刃砍開兩半,一片血液‘噗’的打落在少年郎的臉上,染了他一臉的紅。
「哇!!!陳將軍~~陳將軍被殺了~~!!!」
「弓弩手你們這些廢物是干什麼吃的,還不快快亂箭射死那個該死的小逆賊!!」
「不要亂,穩住陣腳,快快通報董將軍!!」
董軍騎兵隊伍里頓時一片慌亂,幾個將士連聲叫喊著。那支仿佛擁有無盡怯人之威的隊伍轉眼間威勢大減,馬騰軍將士無不縱聲叫喊,鼓舞士氣。
「董軍已亂,刀盾手快快壓上,防備敵方放箭。你倆快各引一隊十人騎兵隊,趕去掩護少將軍!!」一個馬家軍將領宛如一頭咆哮的蒼狼,嘶聲指揮著各支部隊,他是這支千人部隊的統將。
剎時,好似風火燎原,一股炙熱的殺氣驟然爆發。軍中兵士如同打了雞血一樣,或是提起兵器、盾牌,或是提起旗幟,或是縱馬沖起,無一例外地都追著那正馳馬奔飛的少年郎撲涌而去。
那在須臾之間,用劈掃方式一槍生猛地把陳斌砍死的正是馬縱橫。話說,一般的槍法是以撥、刺、扎為主,其中扎槍更是槍法的要中之要,扎槍要求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達槍尖,做到槍扎一線,出槍似潛龍入水,縮、收卻要如猛虎入洞。馬家的槍法潛龍**槍法正是以扎槍為主,雷厲而又刁鑽,出槍鬼神莫測,而又能收放自如,乃是伏波將軍馬援獨創槍法。當年馬援正是憑借這一套槍法打遍天下無敵手,殺得匈奴、羌族之人聞風喪膽,不敢踏入漢境之地。
雖然馬家的潛龍**槍威力無窮,但馬縱橫這副身軀力氣實在太大了,扎槍太過注重速度和技巧,實在不合適他的這一身的力氣,也不合適他的脾性。比起用槍,他更喜歡用刀,因為刀法追求猛烈狠辣,一刀致命,純粹的力量表現。
電光火石之間,宛如出籠猛獸的馬縱橫已殺到了董軍前部人馬的面前,陡然弓弩四起,那董軍的統將也是個熟用兵法的人,故意等到馬縱橫靠近才發令射箭。
咻咻咻咻咻~~!!破空驟響紛紛從董軍隊伍兩翼響起,那一個個騎兵在馬上各自拽弓射箭,都是臉色猙獰凶狠,似乎非要把馬縱橫射成蜜蜂窩不可。
「殺!!」弓弦震響,箭躍虛空瞬間,馬縱橫心跳加速,渾身熱血沸騰,一聲吼起,手中長槍剎時化作了狂風一般,舞得密不透風,將亂箭一一打落。
「蠢材!!射馬啊!!」董軍的統將看得眼切,氣得火冒三丈,疾聲向左邊的隊伍吼道。他吼聲一落,左邊的那些馬弓手立馬紛紛朝著馬縱橫馬下射去。
「不好!!那該死的官將還真是狡猾!!」馬縱橫畢竟少經戰事,心頭一驚,這時左邊的箭矢射馬,右邊的箭矢射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時。
「少將軍莫慌,我等來也!!」
驀然,一聲疾喝驟起。一隊十多人的騎兵先趕過來,替馬縱橫擋下左邊射來的箭矢。須臾,又有一隊騎兵趕到,擋住右邊射來的亂箭。
只不過,與此同時,董軍的前部隊伍卻已發起了攻勢,數百人一起朝著馬縱橫奔殺過來。
馬縱橫面色一震,雙眸炙熱得如在發光,給人的感覺宛如一頭饑渴的猛獸。
槍挺,馬飛。馬縱橫此時此刻,全然沒有一絲懼意,他所想的只有一個念頭。
殺他娘的官兵!
馬鳴嘯空,馬縱橫馳馬突入撲來的騎兵之中,那董軍的兵士各提刀槍,猛砍亂刺。馬縱橫卻是力大無窮,舞槍大力一掃猶如橫掃千軍之勢,將前頭刺來的一大片兵器給打退,挪身避過左邊刺來的一槍,隨即手中槍支一轉,驟往右邊刺去,右邊一官將正想偷襲,卻被馬縱橫先是一槍刺死。生死之間,馬縱橫野性暴發,體內如似有使不盡的力氣,擰槍疾掃猛劈,全是大開大合的凶猛招式,殺來的董軍隊伍頓時如同波開浪裂,赫然被馬縱橫突破一個缺口。
飛行間,馬縱橫左手快奪一槍,雙槍並舞,朝著那正倉促指揮兵士的統將殺了過去。
何謂萬夫莫敵,馬縱橫將之展現得淋灕盡致。這副鬼神一般的軀殼,有著猛獅的力量,惡虎的爆發力,蒼狼般的速度。而且,更令馬縱橫感覺極其奇異的是,這副軀殼沒有一絲的陌生,自己擁有它,就像是理所當然一樣。馬縱橫不禁在想,若是天地之間真有輪回,或者自己上輩子就是這馬騰的長子—馬羲!
就在馬縱橫如同乘風破浪在不斷突殺之時。後方一陣喊殺驟起,如同巨海沸騰,翻江倒海一般,一陣陣喊殺聲猶欲震破蒼穹。只見,馬騰高舉一桿鏨金槍,策馬狂奔,身後一千騎鐵騎如影隨形緊緊跟隨在他身後,龐大的騎陣仿佛來自地獄的索命鬼兵,挾裹著吞噬一切生靈的威勢,如天崩地裂,如驚濤拍岸,向著前方的董軍的這部亂軍漫卷而來。